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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子瞧着他:“那你说说看,你求什么?”
“臣求官考!”钟离炎大声道:“国教大政,利于千秋。我辈世家子弟,献谷男儿,岂不支持!我要带头参加官考,靠自己本事,硬秤分金,刀口夺名。只求朝廷公正对待,不要优待,也别压制于我。”
楚天子看着这个鼻青脸肿、情状难堪的家伙,倒是很有些刮目相看:“你跟你父亲的想法,倒是不同。”
“他老了!人老了,就难免耽于旧情。那些个宿老故旧的利益,他不得不考虑,也割舍不掉。”钟离炎大手一挥,很是骄傲的样子:“我就不同,我打小六亲不认,五毒俱全。陛下索性撤了他,叫他卸甲。我来做这个钟离氏之主将那些老东西通通流放,大力提拔青年骨干,必定大兴献谷!”
顾蚩在旁边始终不发一言,但心里已经默默调整对钟离炎的态度…的确不能纯当莽夫看。钟离家这小子,是要在新政里占一个重要位置啊!
“胡说甚么!”楚天子抬指骂道:“你对你的父亲,我楚国的大将军,有大不敬!”
“自古忠孝难两全嘛!”钟离炎大咧咧地道:“陛下,我跟您可是一伙的,您不能不向着我。”
楚天子不置可否,瞧了他两眼才道:“官考本就是一视同仁,无分贵贱。大门朝天,迎天下楚人,你想要去考便自去——谁敢对你不公,你再来敲登闻鼓便是。”
钟离炎肃容道:“如此,臣便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了。”
楚天子‘呵’了一声:“说来听听。”
“那皇室秘术臣不会选。”钟离炎道:“您帮臣选。”
“这事倒也简单。”楚天子笑了:“你有什么要求?”
“瞧您说的,哪里说得上什么要求…”钟离炎咧开了嘴:“能压制斗昭就行!”
“压制斗战金身和压制彼岸金桥,都是有办法的。”百无聊赖的姜某人,正用演道台推演道法,顺便通过太虚勾玉,与其他真人探讨一些修行问题。
这封信回给了秦至臻。
秦至臻果然很感兴趣,回信的速度超乎以往——“什么办法?”
姜望回信:“你去楚国卫国公府找一个叫‘斗勉’的人。”
回罢此信,姜真人退出心神,遥遥一指。地下九百丈正要喷发的岩浆,被他一指按了回去。七十里外正在弥漫的魔雾,被一点火光掠尽。
他纵身跟在队尾,在安安队长的领导下连越两座山岭。
秦至臻的信又飞了过来——
“然后呢?”
“什么然后?”姜望反问。
这一次秦至臻很久都没有再回信。
大概是还没有组织好骂人的措辞。
姜望也没有再看信的打算,全身心投入本次探险之中。
因为他在前方不远处的山巅,捕捉到了一点经久不磨的痕迹。那是一株在山石罅隙里钻出来的小树苗,其顽强的生命力,已经由山石清晰的裂纹所体现。
树苗上的灵性痕迹,来自战死在天京城的老道苍参。
其人已死,其真犹在。
这颗树苗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唯一的意义就是告诉那个永不能再回来的人,他的师父,曾经来过,曾经寻找,永远等待。
当年被赵玄阳擒来躲藏的上古魔窟,就在这里。
姜安安所选定的探险之地,竟是此处?
姜望心神一动,跃迁而前,截住了疾飞的蠢灰,举手向队长请示,表示自己有问题。
“讲。”进入队长状态的姜安安,风格相当冷飒。
她并不知道这里曾是哥哥险些埋骨的地方,姜望从不跟她讲述自己经历的危险。所有无法遮掩、被人们传播开、最后传进她耳中的危险事迹,都被姜望描述成探险的游戏。
所以姜安安现在才会如此热衷于探险。
她只是像小时候一样在模仿在学习。
她用这种方式,靠近她最崇拜最亲爱的人。
当然,她的表情是严肃的,她的眼神是警惕的。已经长大的姜小侠,很认真对待这次伟大探险。
姜望道:“我想问一下队长,咱们这次探险的最终目的地,距离这里还有多远?”
姜安安低头看了一阵舆图:“还要翻过三个山头。”
姜望松了一口气。
各种各样的局经历得多了,他已经不敢相信巧合。那些心脏手脏的存在,很擅长用微小的巧合,撬动磅礴的变局。
他自己在任何境况下都敢于面对,但并不敢带着姜安安和叶青雨冒险。
“还有问题吗,这位队员?”姜安安问。
姜望微微一笑,自觉地又回到了队尾。
这兀魇都山脉在传言中当然十分阴森可怖,种种恐怖传说,让这座山脉的名字,成为可止小儿夜啼的存在。
但相较于祸水、陨仙林那样的绝地,现世任何地方,都只能用风和日丽来形容。
对姜望来说尤其如此。
只要不去他和赵玄阳曾经呆过的上古魔窟,不触及那位七恨魔君的存在痕迹,不跟那位七恨魔君打照面…这兀魇都山脉,就没有危险可言。
踏火绕烟的巨大恶犬,威武地飞过高空。
身法一个比一个飘逸的三道人影,次第飞在恶犬之后。
而在姜安安队长并无知觉的情况下,一尊面貌凶恶、獠牙外呲的雄魁身影,大摇大摆地从队伍中分出,掠过那株生长在岩隙里的树苗,飞向那座曾经经历了生死的古老石窟。
道历三九二八年年底的姜真人,以魔猿法相,向过去叩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