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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九想了一想便明白了,一瞬间大惊失色,“若是如此,我们岂不是要败露?!”
“慌什么,”狐鹿姑说,“你忘记了,我们同祢从事还说过话的。”
他可是记得祢从事还欠了他一封手书。
城中几乎没有从平原郡国来的人,之前田楷与袁绍互相攻伐,平原十分荒凉,后来袁谭占据了平原,又征发了许多艰难活下来的青州人为士兵,因而狐鹿姑这个身份的确是有些蹊跷的。
但好在这件事被报给祢衡之后,那位年轻文官想了一想后,竟然真的露出了一丝内疚的神色。
“我记得这个人,他的确是很久以前就来了,我还同他说,要安排他一家老小去剧城的,”他这样同那位年轻将军说道,“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也不来寻我,如何这般胆小呢?”
“平民不知道你说的话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心血来潮,这的确怪不得他们,”陆廉安慰了他几句,“除却排查籍贯之外,你还要尽量派人去整治城中的奸恶之徒,还有要清扫街道,清扫得更频繁一些,那些秽物运上城头便是。”
祢衡不解地睁大了眼睛,“运上城头何用?”
“……这个你就别管了,”陆廉跳过了这个话题,进入了下一件事,“还有,征发民夫,每日给他们三升粟米,强壮些的教他们演练守城,次一等的要他们往来搬运物资,无分男女,但先从那些穷苦人里选。”
“是。”
狐鹿姑便是这样亲眼见到了陆廉的。
他作为一名民夫,中规中矩地跟在队伍中,准备往城头上运送一些物资时,与这位女将军擦身而过。
她穿了一件半旧的皮甲,外披一件灰色罩袍,年纪大概二十出头,身材清瘦,面目平凡,除了背后背了一柄的确比汉剑更长几分的重剑之外,她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剑客,更像一个街头随处可见的年轻人,眉目间没有对城下强敌的忧虑不安,也没有什么成竹在胸或是志得意满。她只是一边走路,一边专注地听着身边的功曹向她报告,关于城中治安状况有所好转之类的一些琐事。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这样一个人,狐鹿姑是不会相信传说中的“陆廉”长了这幅样貌的。他想象中的这个女人应当是汉人美女最典型的鹅蛋脸,柳叶眉,肌肤如雪,并且有着一双能够摄人心魄的美丽眼睛,这不仅是许多匈奴骑兵私下里的猜测,甚至也是冀州军中那些士兵们的猜测。
只有这样的女人,才会被刘备所宠爱,对于枯燥而乏味的军中生活来说,这是多正常的推断啊。
但仅以他进入千乘之后所见的一切,以及在那条河畔所目睹的一切而言,陆廉不是这样的人。狐鹿姑想,他可不会想要这样的情人。
但他会承认他可以接受这样一个统帅——她的确是有这样的资格的。
他想将城中的这一切告知他的首领,其中包括了许多推翻他原来预测的重要信息,但陆廉将城门关得很严,且也看得很严,城中之人不仅不能随意出城,这些民夫也不能在没人看管的情况下在城墙上随意走动。
在袁谭攻城前,陆廉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向城中百姓们宣布,有许多支援军就会到来。
仅以狐鹿姑的看法来说,他觉得陆廉只是徒劳地鼓舞士气,并非获得了什么实质性的信息。
据说袁谭并没有再送信进城中,他一心一意想要攻下这座城,放干北海郡的血。
因而这场心照不宣的攻城战在陆廉进城之后的第五天开始了。
袁绍擅攻城,于是虎父无犬子,他的这位长子也继承了这一点,民夫堆起土山之余,又砍伐树木,修建云梯车。
与陆悬鱼想象中的那种长长的梯子不太一样,袁谭这边的云梯车是底层有轮子,中层用牛皮覆盖,箭.弩不穿,上层不仅折叠了好几层,而且顶端还要镶嵌大铁钩,以作钩援。
这些沉重且昂贵的攻城器械原本准备用在剧城的,但即使不得不拿来攻打千乘,它们也不是袁谭先拿出来的东西。
……先拿出来的是青州人。
这些被激怒了的,嗷嗷叫着冲锋的青州人一波接一波地顶着城头守军的箭雨,冲过来烧毁鹿角,射死一波,又有一波,等到鹿角烧毁,推倒粗劣的牛马墙后,又开始填平壕沟,为后方的先登死士们准备出一条通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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