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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梅丽所在的村子离镇上不远,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卫生院。这时的许梅丽精神反倒好了点,方秀红看着就碍眼,嘴里不断抱怨:“看看,她这精神好着呢,哪用得着到卫生院生孩子?有这个闲钱还不如买点肉给我吃呢!等她男人回来我得好好说道说道……”
正在帮忙的转移产妇的圆脸小护士许是刚参加工作,听到这么一番话,杏眼一瞪,不满说道:“你不吃那点肉不会有事,她要是再来晚些就出事了!真是的,人命不比你那张嘴重要吗?有这样的婆婆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哎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啊?嘴巴咋跟粪坑那么臭啊?你没瞧见她现在啥事也没有吗?”方秀红一把扯住圆脸小护士的手臂,噼里啪啦一顿训。
许兰英见圆脸小护士被凶得眼眶发红,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来,赶紧把两人分开,把几颗糖塞进她手里,“姑娘,赶紧把我姐送进产房吧,这里有几颗糖,等会麻烦你给我姐剥开,我怕她等会不够力气!”
许梅丽进产房后,方秀红干坐在椅子上,嘴里不断嘟囔许梅丽太过娇贵,连生孩子都要上医院,真是浪费钱……
许兰英听着心里不舒服,又不乐意跟她吵架。跟个不知心眼偏到哪里去的顽固妇人讲理,只能把自己气得心口疼。刚巧帮忙送三姐过来的那几个汉子上前告别,既然人也送到了,他们也帮不上什么了,倒不如回家继续干活。
许兰英让他们在医院门口旁的大树下等她一下,她快步走出去,问了路人很快就找到了食品站的位置,称了一斤的红糖,又向售货员要多一张油纸,撕成小片,把红糖分成几份,麻利地包起来。
“谢谢阿叔阿伯了,要不是你们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许兰英把红糖递到他们手里,真心实意地道谢。
几个汉子有些不好意思,大家同一个生产队,刚巧见到了搭把手而已,哪用得着这么郑重地道谢?何况,许梅丽正经婆母还跟来了,这哪用得着娘家小姑子出面啊?
他们摸摸脑袋,讷讷说了几句,也没拒绝手中这两三两重的红糖。单是这样拿在手里,他们就已经嗅到红糖特有的甜香了,带回家,媳妇和孩子肯定欢喜得很。
几个叔伯走了后,许兰英到产房门口听听声音,只听到三姐凄厉无助地哭喊,吓得她整个人巴在门上往里看,生怕三姐出事。
“每个女人都要经受这一趟,瞧你瞎担心个啥?”方秀红打了个哈欠,等久了,真困。
许兰英只当听不到她说话,眼巴巴瞅着产房,一时坐在椅子上等,一时站起来来来回回地走动,心里就是不踏实。
别慌,别慌!三姐都送到医院了,肯定不会出事的!这次她没有在家里耗上一天一夜,没有流那么多血,孩子一定会安然无恙地来到这个世界,三姐也一定会好好的!
强行给自己洗脑,许兰英总算慢慢冷静下来。现在,三姐在产房里生娃娃,她能干点什么?
产房的门突然开了,许兰英激动地站起来。却见里边走出那个圆脸小护士,转身又把产房的门关上。
“姑娘,里边的产妇生了没?她现在还好不?”许兰英冲上前,揪着小护士的衣袖不放,一脸迫切担忧。
“产道开了七八分,还得熬一会。不过你放心,她吃了糖,精神和体力都还行。”圆脸小护士一边走路一边回答,“你给产妇准备汤水了没?等会生完了可以给她喂点,汤上的油脂要撇干净点。”
许兰英懵了一下,赶紧问道:“姑娘,医院这里有食堂开伙吗?”
圆脸小护士皱了皱眉,但很快就松开了,“医院有食堂,不过……算了,我带你去问问吧。”
圆脸小护士带着许兰英快步下楼,走向后院不起眼的一个小屋。这短短的一路上,许兰英知道了这小护士的名字叫于晓雅,卫校刚毕业就跟着她父母一块调到这个卫生院,这会子在给许梅丽接生的正是她母亲冯敏亭。
“张大婶,张大婶……”推开小食堂的木门,于晓雅一边探头四处看一边扬声呼喊。
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矮胖妇人从灶前站起来,和气地笑着问:“怎么啦,晓雅你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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