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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古通县上下都有问题,他们才敢拦路。
如果事情是真的,那么远比他们以为的更要严重。
火堆里的枯叶干柴烧的哔啵作响,乔苒看着眼前跳跃的火光,忽道:“那个驿站里也有他们的人?”否则递消息又或者当真想要他们主持公道又何必用这么隐晦的方法?
这话一出,那汉子同几个家人相视一眼,而后忍不住叹气,道:“我等也不知,只是……那王春林的人仿佛无孔不入一般……”
被王春林一手打造的一县四乡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多人愿意充当元丰大师和沽源道长的信徒,不是没有人挑战过这种事的。
“就连行刺,我等也不是第一波了。最早察觉事情不对的是县里府学的学官,他带着不少学生抗议,说整个古通县狼狈为奸,元丰大师和沽源道长妖言惑众,跑到衙门门口去静坐。”
“结果呢?”乔苒问道。
那汉子摇了摇头,道:“与戏班子里的人一样,不过那时候没有这么多百姓,要少一些。”
“能读得起书的想来家境不错,如果是府学里的学生们出去静坐,那么当时这一县四乡稍微排的上名号的人家的少爷主子们都掺和其中了,这等情况下,家丁护卫会不在附近守着?”乔苒想了想,朝那说话的汉子望去,正色道,“最开始时没有那么多百姓为信徒,如果有身手还不错的家丁护卫掺和其中,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得手?你说清楚一些。”
虽说自己说的是真话,也不怕对方查证,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对方如此细致到甚至让人有些害怕的问话,汉子还是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有些紧张。
裴卿卿拉了拉乔苒的衣裳,提醒乔苒别把人吓到了,尤其那个五六岁的萝卜丁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乔苒这才注意到自己在问什么,真是在大理寺里呆的久了,习惯了,但凡不合理之处一定要寻个合理的理由来。
汉子怔了一怔,半晌之后,才道:“小人只是个开铺子的,倒是不清楚其中的缘由,只知晓,自王春林任县令以来,便将原来县衙的那些官差都换了。新换的官差个个人高马大,十八般武器使得很是厉害。这些官差便是那元丰大师和沽源道长的第一批信徒,有他们掺和其中,便是家丁护卫也没打过他们,那一次,血流成河,死了不知多少学生以及背后的家族,仅剩的一些那一次之后也变成了元丰大师和沽源道长的信徒。此后,县里也闹过几次,可都没有这次那么大,到最后,闹也不闹了,告官又无功而返,便只有如我等这样铤而走险行行刺手段的了。”
“他哪来的人?”乔苒又问。
汉子摇头,道:“不知。”
这话一出,那位问他话的乔大人便笑了起来,他只看到她同那位姓张的大人对视了一番,而后挑眉:“看来,你我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什么猜测?汉子挠了挠后脑勺,有些惊叹。既被他们问话的内容细致感到震惊,又对这两位大人仅凭他们的只言片语便能将很多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感到害怕。
听驿臣说眼前这个和妹子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是大理寺的女官大人,所以,这般厉害的才能去大理寺当女官吗?乖乖,这都什么人啊!不过,也只有这么厉害的人才能解决王春林那帮人吧!
“我问你,在王春林未上任之前,这周围的山上可有山匪?”
汉子忙点头道:“有的有的,那王春林上任之后也只干过一件好事,那便是剿了这周边山上的匪徒,叫我等免受匪徒之扰。”
“他怎么剿的匪?”乔苒冷笑了一声,问道,“将先前多少任县令怎么都解决不了的山匪解决的?”
汉子一听有些懵,只讷讷道:“不知,只知晓大人上任之后三个月便将这山匪之事解决了,而后我等百姓夜里过山再也没遇到过山匪。”
“那是狼狈为奸。”在一旁认真听了好一会儿的裴卿卿有些憋不住了,道,“那些山匪怕不就是所谓的新任的官差。”连她都想到了,这些人居然没想到这一茬?
那汉子一家早已听的瞠目结舌:“竟……竟然……”
这表情看的裴卿卿哼哼了两声,她还是很聪明的,只是比面前这两个人年纪小一些,没那么聪明,以后这智谋还会长的,就像个子一样会长的。
“所以,如今这一县四乡的百姓屈于他们淫威之下,不是当真成了信徒,便是不得不成了信徒。有人站出来过,却无一例外的失败了,到如今为止,刺杀倒成了最危险也最容易得手的手段。”乔苒说着摇了摇头,似是感慨,“老实说,这个王春林做恶事的手段还是有几分章法的,先是同山匪勾结,而后请了大师道长以武力强迫这一县四乡的明白人,不肯屈服的便杀鸡儆猴,肯屈服的便不闻不问。如此经营之下,这一县四乡已自成一派邪教,要么从众跟随,要么便缩起头来只作不知。”
这世上,做恶人不难,可做到如王春林这样的恶人却是一件难事。
“他为恶的章法很好,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但就算如此,要一瞒这么多年也不是一件易事,周边的山西路必有帮衬。”乔苒说着看向张解,“我看这里的事情兴许只是山西路的一个缩影。”
“如此的话,那更要解决了。”张解笑看了她一眼,道,“也好先探一探山西路的底细。”
那几个前来告密的一家老小不太明白他们说的话,但有一件事是听明白了,那就是几位大人不会撒手不管,他们会替这古通县的百姓分忧。
纵使,他们那一点恩怨情仇还不足以打动五千精兵为他们停留,那位击退过匈奴的白将军会配合是另有所图,可在对王春林动手这一事上,大家的目的是一致的。总之,就是他们的仇,这几位大人会接手就是了。
这个认知让几人喜出望外。
“恳请大人为我等伸冤,还我古通县一方安宁!”那汉子带着一家老小再次磕了个头。
“大人是想要先去古通县一探究竟吗?”那汉子说着激动道,“不若我等一同去,大人们还可暂住我们那里……”
熟料,这话一出,那位大理寺的女官大人便抬了抬眼眸,道:“我看府衙通缉的单子还很新,你们什么时候刺杀的王春林?”
其实这个不用问,看那戏班子长大的女孩子还瘸着腿便知道了。
不过那女孩子还是认真的回道:“便是刺杀失败,县里在挨家挨户的寻人,我哥哥这才带着我们出来避一避风头的。”
“那戏班子的人又是在你刺杀之前多久出的事?”那位女官大人又问。
女孩子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老实的回道:“也就四五日的功夫。”
“所以戏班子才出事四五日,你便去行了刺,而后你一家老小又寻了个借口齐齐离开了古通县?”乔苒摇了摇头,看向他们道,“你们还想活命便别回去了。”
这样的巧合,那王春林除非是个傻子才会猜不到眼前这一家人同刺客之间的关系。
而能做成这样大恶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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