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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喝水吗?”辞尘站在床边,没有贸然掀开帷幔,有些病人不喜欢病容被外人看见。
“有劳了。”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挑起纱帘,他名义上的婚姻对象终于露出真颜。
男人半卧在床,许是久未晒阳光的缘故,给人第一感觉是苍白。皮肤格外苍白,指甲苍白,嘴唇苍白,连松松垮垮套在肩上的里衣都是无力的白,唯二有颜色的是头发和眉毛。
与时人保留遗老辫子或剪短剃寸头不同,眼前这人半长青丝随意披散在肩上,见他在打量他,斜飞入鬓的剑眉轻挑,凤眸微弯,端的是朗月入怀,写意风流。
仿佛传说中的魏晋名士从画中走出,一时令人忘记这是重病之人。
于是辞尘不由自主回对方一个笑容。
男人噗嗤笑出来,“你好有趣。”
辞尘手脚麻利将人扶起来靠坐在床头,又塞过去一杯温水,“额一般男人不会对同性说你好有趣这种话,感觉有点暧昧。”
男人不会对同性说这种过于暧昧的话,夫妻却可以,他暗自观察对方反应。
男人愣了一下,敛起笑容,认真看向辞尘,浅色的眼眸倒映深深浅浅的流光。
“抱歉,这桩婚事并非我本意,我之前病得很重,醒过来才知道父亲替我寻了门亲事,父亲相信冲喜能治病,和你定亲后我的身体状况确实有所好转,父亲更不可能退了亲事,委屈你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相信冲喜可以治病。
辞尘想过这位名义上的丈夫可能不赞同亲事,只是没想到他给出这样的理由。
来清河镇不到两天,辞尘已经深切体会到这地方有多迷信,这番话从久病在床很少与外界来往的沐家大少嘴里说出来,属实令人意外。
许是看他惊讶,沐大少笑起来,怅然中带着丝向往,“别看我现在这样,以前可是跟西洋老师学过外文和绘画的,如果没有生病,我应该会去国外看看吧。”
如果没生病,这人一定能成长得非常出色。
见到他现在宠辱不惊的样子,就越发想了解以前的他是何等风采。
辞尘:“你这房间太沉闷了。”
话题跳跃太快,对方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生病的人要多晒太阳,有身体好处。”
“我”不喜欢。
沐辰刹拒绝的话未说出口,厚重的窗帘就被拉开,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细小微尘在暖阳中起舞,驱散一室阴冷。
“你刚才说什么?对了,虽然早已知道彼此的名字了,我还是想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辞尘,很高兴认识你。”辞尘顺手打开窗户,回头笑着说道。
介于少年与青年的男孩站在阳光下,全身笼罩在灿烂光晕中,笑容比春日暖阳还要明媚,刺目得紧。
没有自以为掩饰很好的怜悯,没有看将死之人的可惜,也没有对待重病之人的小心翼翼,他在他面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正常的人。
“没什么,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沐辰刹眸中泛起微澜,很快一切又恢复平静,犹如幽深湖面投入一颗石子,似惊不起半分涟漪。
“我是沐辰刹,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他咳了几下,苍白唇角勾起柔和的弧度,“成亲对象是你,我很开心。”
迦叶拈花一笑,刹那芳华。
辞尘脑中不自觉浮现这句话。
“咳!别这么说!”
爱美是人类天性,尤其当病美人满眼都是你的时候。
“对象”长得太犯规,辞尘被美色冲昏头脑,晕乎乎中问出心中困惑已久的问题,“你父亲怎么会给你取这样一个名字?”
辰刹,承煞,不管寓意还是发音都不怎么好,不像沐老爷的作风,倒是“长生”这个乳名很符合沐老爷对长子的期望。
沐辰刹名抿了抿嘴。
“呃、抱歉是我唐突了,如果为难就算了,我其实也没有很想知道。”辞尘立马道歉。
“倒没什么为难的,这番旧闻家里的老人都知道。”沐辰刹示意他不用这么紧张,“我出生时家里来过一个道士,说我命格太弱,容易招惹脏东西,很难活到十八岁,便以毒攻毒为我取名‘辰刹’。刹,横刀立马,以杀止杀,又通煞,希望名字自带的戾气能镇住邪煞,保我平安。”
原来还有这层含义。
不管这么做是否有用,都是长辈对孩子深厚的关爱之情,为了能让长子活下来,沐老爷恐怕做过不少类似的努力。
大多数父母还是爱自己孩子的。
这么一想,毫无所觉被强迫嫁人的怨念消散了些,辞尘感叹道:“你父亲一定很在乎你。”
沐辰刹放在被子上的手指微蜷,笑道:“是啊,他确实很在乎我,我不太相信神佛,觉得他在做无用功,但他真的很在乎我。”
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