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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变了,那原本倒在血泊中呻|吟的士兵们将自己最后一丝生命燃烧在战斗中:缺了一条腿的,把面前的敌人拖倒在地;少了一条胳膊的,用肩头撞向敌人;失去的武器的拔出嵌在自己身上的利刃;即便是那些只能在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才能再迈出一步的,也要抱住一个温斯顿人跃下城墙。这是一条没有人愿意面对的防线,只是因为弗莱德。
在这里,我卸下身上的轻甲,拿起了弗莱德黑色的铠甲。
再也没有欢呼,没有庆祝仪式,没有胜利的笑容。
我一路挡在弗莱德的身前,把迎向他冲来的敌人一个个刺倒在地。我从不知道我也可以如此的勇猛,没有一个敌人在我面前抵挡过三个回合。
“好吧,随便你。”弗莱德在我的搀扶下跨上他的战马,我们走向城墙。
他总是能把勇气和力量带给别人,他天生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我推开门,走进弗莱德的房间。米莉娅向我做了个安静的手势,让我不要惊扰病人。我顺从地点了点头,走向弗莱德的床前。
“您是谁,小姐?”弗莱德挣脱了女士温柔的束缚。
“您不能起来,先生。”米莉娅试图制止他的举动。
“报告!”侍卫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温斯顿人几乎已经占领了半条城墙,我们失去了所有的骑兵,城头已经展开了拉锯战,我们的形式十分危急。”
当他踏上城墙的时候,这座城市的主人已经倒下,被抬回了本属于他的病床上。
更响亮的喊杀声从不远的城墙上传过来,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弗莱德没料到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愣了一愣,然后坚定地回答:“是的,像汤米一样。”
我忍不住泪流满面。这里或许只有我的米莉娅知道,这英勇的年轻人是拖着足以让平常人失去意识的重伤的躯体砍下的这一刀、喊出的这一声。这时候他已经无力抵挡任何轻微的攻击了,任何试探的袭击都会要了他的命。他明知道这些的,可他还是冲出去了,冲入敌人最多的地方,砍下了敌人的头颅。他不是个莽撞的斗士,可在需要的时候,他可以比任何人都要勇猛。
弗莱德仍然温和地微笑着,他说:“我不能让我的朋友用我的名字去送死,这是对一个战士的侮辱。”他站了起来,眩晕地扶住了我的肩膀,“如果一定要死,我宁愿死在朋友怀中……”
罗迪克尽可能地召集起了城中的男子,尽管他们知道保卫这座城市就是保卫他们自己的家园和亲人,可连刀剑都拿不牢的普通百姓们仓促间又能在战争中真正起到什么作用呢?或许只能妨碍自己军队的正常运转,或许在最后的时刻,他们可以一拥而上,让温斯顿人陷入杀戮而暂时放慢他们的脚步,这也不过是用一次小规模的屠杀来暂时延缓一次大规模的屠杀而已。
“杀!!”在绝望中,更猛烈的呐喊忽然从城内响起,在我们身后是一队队身穿熟悉甲胄的士兵,在他们前面带头的,是我派出的两名侍卫。他们带领着这支军队在城中的街道中全力奔跑着,直冲上城头,杀进城头的温斯顿士兵之中。我们同样疲惫的敌人已经无法面对这样的反击,而心理的绝望已经彻底打碎了他们夺取胜利的愿望。
这里的确已经不是小姐该来的地方了。城头堆满了形形色|色的尸体,不少尸体已经少去原本细嫩的血肉,露出森森白骨。
我轻轻地穿戴整齐,想从他身边拿走那把“墨影”。
可城上并没有出现新的旗号和新的军队,这本身就是一次欺诈。我得感谢里贝拉公爵是个保守的指挥官,弗莱德说,他的一举一动就如同教科书一样的正确,如果不是在士兵调配上略显死板,他可能早就成为这场战争的胜利者了。可他总不会这样一直受到欺骗。
当弗莱德再次回到城头时,就是我们欢庆胜利的时刻。
“像汤米一样?”米莉娅垂下头去,沉默半晌,忽然问了一句。
我们胜利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活下来了。
弗莱德的声音坚定洪亮,带着让人不由得不信的诚恳。他的战马似乎感应到了主人的英姿,前腿高高扬起,发出了响亮了嘶鸣。夕阳给弗莱德原本苍白得不似人形的面孔上抹上一层威严的色彩,这瞬间他就仿佛许多城市广场上那一尊尊英雄的雕像。
一切都变了,原本已经胜利在握的温斯顿人动摇了,眼前这个年轻英勇的战士给他们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他在马上的英姿足以令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温斯顿人汗颜,他战斗时的表现也能够让最勇敢的温斯顿勇士惭愧。更重要的是,每当他出现,他们要面对的就不再是一群疲惫的士兵,而是一群媲美雄狮的勇猛军人,就像现在他们正在面对的军人们一样。
“什么我错了?”我茫然地格开一把袭来的长矛,另一把长矛将威胁我生命的敌手刺了个对穿。
他们不能冲过来,可弗莱德可以冲出去。在我疏忽间,他一夹跨下的战马,长啸着冲杀出去,随着他手中黑光一闪,城头一个衣甲鲜亮的军官人头滚落在地。这一刀来得太急,他失去了头颅的身体依然站在远地,甚至连手中的武器都没有掉落。鲜血从他的肉红色的脖子中不停地喷洒,很快就撒遍了他的尸身。
直到这个时候,弗莱德仍然面不改色地端坐在马上。米莉娅在他身旁边一次次偷偷将治疗的神术施加在他身上,可这只能促进伤口的愈合,却无法弥补失血后的虚弱。
我丝毫也不妒忌这样的评价。想到我有可能穿着他的铠甲在城墙上进行的拙劣表演,连我自己都有些脸红。我抢到弗莱德的跟前,将米莉娅推到我们中间,和凯尔茜和红焰一起尽着我们保护领袖的职责。
“杀!!”城外重新响起呐喊声,温斯顿人羞愧于自己刚才被一个人的一句话吓退的怯懦,试图用更猛烈的进攻挽回自己的颜面。
“我是医生,你是我的病人,你必须听我的。”米莉娅面不改色,坚持着夺下他手中的刀。
米莉娅对尽力保护着她向弗莱德靠近的我说:“你错了。”
慑于弗莱德的威势,直到这具无头的尸体倒下,也没有人敢向他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