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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战场上见,米拉泽……男爵!”
“称呼朕为陛下,陛下!听见了没有!朕已经永远不再是男爵,永远……”
弗莱德面色铁青,嘴唇因为愤怒而不能控制地哆嗦着。他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不必说。片刻之后,我和弗莱德并辔而立,站在那残害了我们友人的死敌面前。只有我们两个!
“第二,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想看看即将死在我手中的卑微生物是如何的丑陋。现在我看见了……”弗莱德的口气顿了一顿,然后加强了厌恶的口吻重重说道:
“朕是注定的王者。你看,将军,在朕面前,一切都只能向着唯一正确的方向发展,所有挡在朕面前的绊脚石都唯有毁灭的下场。还记得文森特将军吗?还有他身边那群愚蠢的家伙?朕只是给了那些白痴一点小小的暗示,他们就生怕功劳旁落,争先恐后地冲上去送死。你真该看看那景象,将军,精彩极了。唯一让我不快的是,文森特那杂种一直倒死都不忘向朕发号施令。不能亲手杀了这个向朕发号施令的人,实在是让人遗憾。不过,这世上的事情不可能总是完美的,是吗?就好象现在,朕既想接受你的投降,让你为朕效命,却又不得不杀了你。太遗憾了啊,哈哈哈哈……”
“这也能叫骑兵?如果不是早有安排,只要给我五百星空骑士,我就能在一顿饭的时间内处理掉他们。如果损失超过三十人,我把我的刀输给你。”红焰死死盯住前方腾起烟尘的冲锋阵列,好战的血液在他的皮肤下沸腾着,让他士气高涨。
高速飞奔的马匹一旦失足,往往要付出折断腿骨的代价,我们的敌人也不例外。那些失去了奔跑能力的受伤马匹侧躺在地上不住哀嘶,挣扎着、抽搐着,完全不顾被压在自己身下的骑手。这些倒霉的战士被自己的战马压得无法动弹,有的人就这样被活活压死在地上。
或许这是因为罗尔——他们的长官——的表现刺|激了他们。
“说好了这是我们的事情,用不着你插手。而且,我要你的刀有什么用?难到送出去讨女孩子开心吗……哎呀呀呀呀……”正在说话间,信口雌黄的亡灵术士的右耳上忽然多出了一只黑暗精灵的手。
弗莱德的话深深激怒了米拉泽,在他回到我们阵地的不久之后,进攻的号角响起。
占领了银盾城堡后,我们尽可能地收编了城中的守军,但大部分的士兵还是选择了离开。我们没有挽留他们。余下的这场战斗已经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或许还羞愧于自己将战友抛弃在战场上独自逃生的行为,但他们没有更多的理由帮助我们向自己的君王和战友挥剑。算上在攻取这座城堡时受到的损失,我们现有的兵力仍然只有大约一万多人。对于我们的敌人而言,我们仍然只是一支或许不能称之为弱小但却绝不强大的“乱军”。
“朕之名将永垂于世,朕的王朝将万代流传,你要称呼朕为陛下……”
辰光城下,两军对峙。在我视线的端点处,那英俊而邪恶的青年正以君王的姿态头戴王冠站在军阵前沿,神情倨傲地看着我们站立的方向。
“古德里安将军,我们又见面了。或许你愿意和朕这个老朋友谈谈,就在这里。你可以带着您的侍从,就是那个叫做……叫做基德的中校。朕保证不伤害你们。这是一个王者的保证。如果你不信任朕,可以带上你的士兵,朕不会介意的。”
这当然并非是幸运的神祉因为钟爱我们而使用了他的力量,而是出自我们自己的手笔。早在战斗开始之前,普瓦洛就已经带领我们的魔法师队伍,借着清扫战场的机会,在敌人的骑兵有可能袭击我们的地方布置好了数层魔法陷阱。这种叫做“腻滑术”的魔法只是一种十分低级普通的法术,可以通过魔法的作用减少物体表面的摩擦力。在此之前,它们多半是魔法师施加在自己身体上以躲避袭击用的防御性法术,偶尔也会用来恶作剧地让别人摔倒。它的持久力足以在战斗打响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起到作用。而且,在冰雪的掩盖下,一次小小的脚下打滑往往会被同样清扫战场的敌人忽略不计,远比普通的绊马索要隐蔽得多。
弗莱德就这样站在那里,犹如一尊雄伟的雕塑。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米拉泽的脸,仿佛两道剑光在寻找切割肉体的缝隙。
不必站在他们身边,不必听他们的言语,我们的敌人在动摇,不仅仅是正在厮杀中——或是正在被虐杀中——的重装骑兵们,还包括所有站在我们对面,用手中的武器指向我们的人,这是毫无疑问的。在罗尔近乎绝望的战斗风格面前,即便是身为同伴的我们都会感到脊背发凉,更不用说我们的对手会如何了。
“朕要取下你的人头,停止南部的战争,剿除北方的温斯顿人。在停止了这场战争之后,朕将御驾亲征克里特,扫平那些曾经侵略过朕的国土的蛮人。五年,不,只要三年,三年之后,朕的德兰麦亚就会成为整个大陆最强盛的帝国,超过以往的任何一个王朝。朕的御驾将会踏遍这大陆的每一片土地,朕的兵锋将会扫平一切不服从朕的存在……”
血液翻滚着涌上我的脸。在这战马嘶鸣的战场上,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安静得让我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送给哪个女孩子讨开心啊?”埃里奥特小姐——哦,不,现在应该称为普瓦洛夫人——一边声音娇媚地询问着,一边用空出的右手把玩着她心爱的大号链锤,双眼俏皮地看着她的丈夫。
就这样,我们以一场局部胜利拉开了这场战役的序幕。
他的声音轻慢得意,带着浓浓的炫耀的色彩,让人一阵恶心。每当他说出“朕”这个字眼时,都轻飘飘地眯起了眼睛,似乎说这样的一个字能给他带来极大欢娱和满足。如果能让我现在在他那张洋洋得意的脸蛋上重重来上一下,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听着不断随风飘来的类似“朕是国王”这样疯狂的吠叫,我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在他身边,即使是善神达瑞摩斯亲至,恐怕也会变得疯狂。至少,我这么认为。
对于米拉泽来说,弗莱德的死是与克里特人停战的必要条件。他必须在我们向东或者向西逃窜之前杀死我们,否则他刚刚获得的一切权势都将在顷刻间烟消云散。即便我们不进攻辰光城,他也会主动向银盾城堡发起攻击。
当然,除了必须杀死弗莱德这个苛刻的条款之外,或许他身为一个王者骄傲的虚荣心也让他在占据绝对兵力优势的情况下选择和我们面对面的交战。从我们刚开始见面时,他就对弗莱德怀着深深的嫉妒和恨意,认为弗莱德只是运气好,抢夺了本应属于他的荣誉。而现在,或许正是让他证明自己强于我的朋友的最佳时机吧。
“米拉泽?从朕很小的时候我的母亲就告诉朕,这个卑贱的姓氏与朕的身份不相符合,同样,顶着这个卑贱姓氏的男子也不会是朕的父亲。还记得朕跟你说过的吗?将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朕现在才算真正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而你,你的位置永远都在朕的下面。哈哈哈哈……”他神经质地狂笑起来,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笑容,他面部的肌肉在细微处不住地抖动,似乎他的每一根血管、每一道神经都保持着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列阵的时候,他带着他的近卫策马来到阵地的中央,高声叫道:
弗莱德含着深深的怨毒说完他的话,随即带着我离开,一刻钟也没有多呆,仿佛这里的空气已经受到了某人呼吸的污染,因过分的污浊而让人不能呼吸。
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放弃高耸的城墙,在平原上和我们打一场阵地战。
在交战的双方相距不到二十步的时候,惊人的场面出现了:第一排狂奔中的战马忽然齐声发出悲鸣,接二连三地摔倒在地,只有不足四分之一的骑兵继续向前冲锋。而后,那些仅存的前排骑手遇到了与自己的同僚相同的恶运,又一批战马毫无征兆地摔倒。
是的,这正是发自一个平庸的酒馆老板之子心中最阴暗处的诅咒。这诅咒的阴暗狠毒让我自己都觉得心中惊悚畏缩,却是发自我内心最诚实的想法。如果我这一生注定要残忍一次,那么就让它在现在到来吧。我愿意违背我的天性和偏好去付出一切代价,让我面前的这个仇敌得到他应得的报应。
“朕是国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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