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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应该的这样的,爷爷,神是我们的父亲,是看顾我们、爱我们的。他不是一个暴君,轻易地就用死亡和恐惧威胁他的孩子。我相信我们的神是善良的,是讲道理的,他希望我们更勤劳、更勇敢,过上更加富足的生活。我们要去感受他,爷爷,不应该仅仅通过您的耳朵和眼睛,而是要……”
大祭司的话听起来非常刺耳,有些卤莽的士兵听到他用这样的话语来侮辱自己的领袖,忍不住大声鼓噪起来,为弗莱德的米莉娅鸣不平。巨牛部落的族人们也不甘示弱,对着我们大声嚷嚷。现场的气氛一时非常紧张。
我们面面相觑,没想到信仰的力量居然如此顽固,以至于让这个老者不愿接受任何外来的信息。
屋子里很安静,大祭司和艾克丁可能并没有意识到,在罗尔冰冷的声音飘过后,他们无意识地克制着自己的呼吸,连气流流动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尽管我个人对您的做法并不赞同……”米莉娅大声回答着,“但我向您保证,你不会再遇到这种事情了。”对于米莉娅而言,做出这种保证,几乎是一件屈辱的事情。但在这样的情势下,她必须如此。
“如果您想了解依芙利娜小姐所说的事情,请跟我来吧。我向您保证,您的孙女并没有任何亵渎神明的意思,她只是如实地将她所见转告给了您而已。”
“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方式,是我们的神教导我们的生活方式。我们尊敬它就好象您和您的族人尊敬你们现在的生活方式一样。我知道我们的习俗有很大的差别,但是,尊敬的大祭司,我相信生活的差别不会影响我们深厚的兄弟感情。”我学着弗莱德的口气将一顶又一顶大帽子扣到大祭司的头上。我知道,一旦牵涉到神的指示,这个偏执的老者多半是不会有太多想法的。
“古德里安先生,米莉娅小姐,对于你们的帮助,我们始终心怀感激,尤其是你们救了我的命,这让我感激不尽。我们也已经像接纳亲人一样接纳了你们,把你们当做是我们中的一部分。但是……”大祭司象征性地上前表示了一下礼节,然后就开始大声地说话。这个老者丝毫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愤怒,随着他的言语,他的白胡子一翘一翘地,就像是两团不住跳动的白色怒火。
“住口,不要再狡辩了!我真是想不到,我的孙女居然会做出这种羞耻的事情!”
“让她把话说完。”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在我们耳边,吓了我一跳。艾克丁下意识地站到大祭司身前,防备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我取出一条尽可能松软的面包,送到大祭司面前。他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食品,警惕地问:
“……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们居然向我的孙女和许多年轻人散布让人堕落的言论,打击伦布理神的尊严,冒犯我们的信仰。如果你们不是我们的恩人和亲人,我一定会用最严厉的方式来惩罚你们。”
“事情最好像您说的那样,小姐!”大祭司愤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你今天说得很好,小依芙,我觉得……”这个中年大汉有些不知所措地对依芙利娜说,我不知道他这样的表态意味着什么。
“你的意思是,什么祭司、酋长全部都可以取消了,你爷爷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是吗?好啊,你说得真好,这就是你的虔诚吗?”
艾克丁惊讶地看着依芙利娜,我猜这年轻的姑娘在这几天来带给他的惊讶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的目光中饱含敬意,似乎眼前的这个姑娘不是他从小带到大的那个温柔羞怯的女孩,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给你们添麻烦了,古德里安先生。我代替大祭司向你们道歉。”艾克丁用他们部族的礼仪向我们表示歉意。
“你长大了啊,依芙利娜,不再是那个爱哭的小依芙了……”
依芙利娜没作声,我们也没有。
“住口!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弗莱德表情严肃地对着围观的士兵大声命令,制止了更大骚乱的可能。这时候,满脸矛盾的艾克丁也平息了自己族人的激烈情绪,大家慢慢安静下来。
这问题真让人郁闷,我努力把自己的轻视隐藏在微笑中,细细向他解释我们怎么把小麦的种子晒干、磨成粉,然后揉制、烘烤,最后变成这个样子。为了打消他的疑虑,我撕下一小块面包放进自己的嘴里。
“啊,不,这没什么。大祭司的行为……我们能够理解,您没有什么值得道歉的。”弗莱德慌忙说道。
“住口,不要再把你那渎神的话说出来了。你那些东西我连一个字都不想听。”大祭司暴跳如雷,偏执的信仰已经堵塞了他的耳朵,让他不愿接受任何传统之外的东西。
一瞬间,我的心理产生了“教训一下这老头”的想法,但我控制住了自己。毕竟,这个让人反感的老头的想法关系到我们在这片土地上的生死存亡。
“爷爷,我是说……神的话应该……应该用……”依芙利娜有些胆怯地辩解着。
“我想,我是可以解释这一切的。”我不希望弗莱德再遭受这暴怒中的老者的侮辱——不管怎么说,在外界世界的名义上,他才是这片土地的王者,让一个国王接受土著居民的辱骂,这对于弗莱德太不公正了——站出身来,对大祭司说道。
“我……”依芙利娜低下了她的头:
“那……”他果然开始犹豫,但显然心头的怒火还没有平息,“那你们也不能诋毁伦布理神,动摇我孙女的信仰。这是最让我们无法接受的行为!”
“这个……是草做的?”
罗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进了屋里,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但熟悉他性情的人都知道,他现在很不高兴。我真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尤其是在大祭司面前。
“可是……”依芙利娜倔强地小声回答,“我没有说错什么,我坚信我说的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