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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我们正在进行的这场战斗。
“因为……大祭司死了……”艾克丁回答得很艰难。这个年岁几乎和我叔叔一样大的人惭愧地看着我,“我知道你无法理解,事实上,我觉得这也并不正确。可是……这就是我们的传统。在与查琴克族争夺红山时,我们就是杀死了他们的大祭司才取胜的。”
我没有说错,他们面对着数量远多于自己的敌人,放弃了仅存的阵型和兵种配合的优势,开始了冲锋。
内外夹击,克里特人在动摇。
后面发生的事情让我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最后一个克里特骑士被淹没在狂热的人潮中后,形势开始向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发展起来。除掉了对他们而言最具威胁性的对手,亢奋的战士们再次点燃争斗的火焰。他们再次掀起一道高昂的洪流,狠狠地拍打在克里特人竖立起的钢铁坚壁上。
看着这场面,我有些同情我们对手的将领。大概他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对手,他们的进攻完全是盲目疯狂的,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言,让人无法预测他们的动向。可偏偏他们又是如此的强壮勇猛,在一次次不计生死的冲撞之后,克里特人的阵地变得千窗百孔。
“怎么会这样?我们占着优势,只要再加把劲,我们就能消灭他们。我们有那么多的人,你看,那么多……”我被他的回答气昏了头脑,指着眼前混乱的景象,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在这些真正残酷的事情一再发生之后,克里特人冲出了土著战士们的包围。这结果并不难预料:即使是在冲锋中,克里特人仍旧能够保持最基本的密集阵型,将所有的力量聚集在阵型最前端,撕破敌人的封堵,给敌人以重创。反观他们的对手则只知道找到一个对手单独撕杀。他们或许能给对方造成极大的伤亡,但是,他们无法阻挡自己的敌人。
恼怒中,我不甘地转过头看向战场,却迎上了弗莱德的脸。
能够造成这种效果的,就只有宗教信仰的力量。那些武器简陋的勇士们在死去时几乎全都面带笑意,按照他们的信仰,他们为和保护自己的神祉神圣土地而死,这似乎是一件幸福的事。
“全军突击,解救我们的盟友!”
“这群混蛋在干什么!”达克拉在一侧大骂,他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究竟意味着什么。不止是他,包括弗莱德在内的所有德兰麦亚官兵都不可能理解这发生在胜利边缘的、恶梦一般的大溃退。
不会有人忘记他们,“星空骑士”,那闪烁着星空光彩的无畏勇者。
“见鬼!”我大嚷着,“这不是伦布理神看顾的土地吗?他们不是伦布理神的敌人吗?你们怎么会不知道?”
那智勇过人的将军可能还没有觉察到自己干了一件具有多大影响的事情,克里特人的屠刀并没有放下,而是指向了更多信仰坚定了老人。他们大概把这些人当作这次战斗的指挥者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所杀的,是敌人的精神领袖们。
终于,弗莱德叫过一个传令兵,命令他用最快的速度把我们的骑兵部队调过来,全力支援遇险的大祭司。而后,他用干涩的声音对我们下达了命令:
在胜利的边缘功亏一篑,这让我欲哭无泪。
但现在,克里特人大势已去。人类赌博的天性支配着那个优秀的战地指挥官采取了这次冒险的反击行动。可能即使是他自己都不太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难道他们就不知道,我们的战马也是可以踩得死人的吗?”红焰抱怨着,他说的是刚才那场轻松但并不怎么愉快的战斗。伦布理族人的战斗方式让他束手束脚,对于豪勇的精灵来说,这绝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经历。可不知为什么,尽管他很气恼,可我并没有从红焰的语气中听出愤怒的意味,只感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惋惜。
稍事休息后,弗莱德让红焰拖住那个逐渐恢复过来的重装步兵方阵。只要得到明确的指挥,他们就仍有战斗力,而红焰的任务就是让他们继续保持混乱。红焰二话不说接受了任务,他似乎宁愿去面对敌人也不愿面对我们的土著朋友。对于拥有无与伦比的机动性的魔法骑士们来说,这个任务并不是件难事。
看到自己的友军突破了原本坚不可摧的敌军防线,那些苦苦挣扎着的土著战士们欢呼起来。他们中许多人都伤痕累累、身体疲惫,可他们没有放下武器,他们仍在战斗。
正当我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平心静气地作我们的场内观众时,我们的对手让我们吃了一惊。
战局的改变是从红焰那里开始的。
幸亏他们来晚了!
尽管我知道在一切终止回归平静之前,不要轻易地下结论。但我实在想不出我们的敌人还有什么能力扭转面前的颓势。如果他足够出色,那么现在还可以迅速退却,撤出土著战士们的追击范围,尽可能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如果他只是一个死守条令愚蠢自大的家伙,那么即使遭遇全军覆没的结局也不是没有可能。克里特人的阵地已经被撕成了大小不等的三块,统帅的指挥基本上失去了意义,只有最基层军官的命令才能发挥作用。士兵们几乎是在靠长期训练养成的良好习惯在战斗,这样的抵抗注定不能长久。
弗莱德奇怪地没有说话,他表情复杂地看着克里特人进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候,在我们的左前方,最后一批伦布理勇敢的战士们近七千人终于出现在了山坡上。他们的驻地距离战场是最远的一批,根本无法在战斗开始之前到来。
“这是怎么了,你们在干什么!”
即使是最基础的指挥教材中也会明确地告诉你,当你面对比你强大的对手时,选择正面冲突是最愚蠢的。
敌人没有因我们的追击放慢脚步或是仓皇逃窜,他们坚定不移地将手中的兵器指向山坡上的目标。这支在绝望中仍不放弃寻求最后胜机的敌军恐怕只剩下了不足三万人,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减少。他们与保卫大祭司的奔狼部落的勇士们接触了,那些勇敢的土著战士们很知道如何杀死自己的敌人,但不知道怎样阻拦他们。他们站位松散,根本就没有组成像样的防线,只知道凭借自己的武力留下面前的敌人。除了运气不好被他们拦截下来的士兵之外,克里特人的冲锋速度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第一次,我们的土著朋友们在勉强保持着防御阵型的克里特人面前占到了少许的优势。这和艾克丁他们在克里特人内阵的冲击有很大关系,同时也有体力上的原因:克里特重装步兵顶着沉盾重甲一刻不停地经受着敌人的冲击,而他们的对手负担的重量只有一支长矛或是一把长弓。当情势出现逆转时,畏惧百倍地放大了疲惫的效果,使我们的敌人迅速地萎缩下去。
“红焰!红焰!”罗迪克做出了最正确的反映:他大声召唤起我们的骑兵指挥官。我们身处阵地的最南端,是整个战场上距离大祭司所在之地最遥远的一支部队。按照克里特人这样的冲锋速度,当我们赶到那里时,恐怕只有给死难者收尸的份了。唯有我们的骑兵才能追赶得上敌人,挽救我们土著战友们的领袖。
这很愚蠢,是的,但你必须承认,有时候这样一种狂热的力量可以改变许多事情。
“这帮家伙还是不知道什么是战争!”红焰率领着我们最强大的战士们策马来到我们身边,在几乎可以称得上“弱小”的敌人面前,他们没有受到明显的损失损失。
红焰他们并不是在孤军作战,那些骠悍的伦布理战士们同样起了很大的作用。在没有得到红焰的帮助时,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对抗这群骑着高大战骑的骁勇敌人。但当他们受到牵制、放缓了速度之后,那些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的斗士们迅速地接近了这些在他们看来无比强大的敌人,用各种方法把他们扯下马背,然后发泄起他们刚才被追逐冲杀的愤怒。客观地说,他们毫无章法的袭击在很大程度上降低了红焰他们冲击的速度,但他们对于克里特骑手们的震慑也是显而易见的。如果说死在红焰他们的手上还能够称得上是在战场搏杀中英勇死去的话,那么一旦落到这些用完全不同的方法理解战士荣誉的土著人手中,陪伴你同行在长眠之路上的,就只有无尽的恐惧和痛苦了。
一个身材匀称、面色红润、大约四十岁上下,蓄着一撮优雅的山羊胡子的男人骑在一匹深褐色的战马上大声呼喊着,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带着战斗的狂热。阿·斯坦将军,听起来有些耳熟的名字。他无疑是个出色的将领,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不冒进,身处劣势时也不放弃,尤其重要的是,他在最关键的时刻稳住了军心,让这最后的一击得以成功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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