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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凯尔茜不让我们告诉你的……”我小声回答道,“即使是告诉你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件事……这件事只能让她自己决定。没有人有权帮她选择什么,即便是你,红焰,也没这个权力。”
“长官,一大群精灵正堵在大门口,他们说……”这个士兵这时才猛然想起,红焰和月溪森林的精灵们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他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把话说完。
除此之外,凯尔茜的表现和我们所熟知的女海盗没有更多的不同。我们又能在矿区的斗技场中看见她矫健的身姿,在那里,凯尔茜依旧还是那个勇敢无畏的女剑手,一次次在我们面前展现她过人的身手,用一个接一个胜利羞辱着许多男士的勇力,毫不留情地把他们击倒在地。她仍然喜欢爽朗地大笑,喜欢大口畅饮泛着香醇泡沫的麦酒,喜欢在聚会中肆无忌惮地高歌起舞,为我们展示她的热情,就像我们从初识到来到圣狐高地时她一直表现出的那样,甚至比那时表现得还要奔放热烈。
没有先兆地,突变发生在一个宁静的清晨。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屋外那个敲门的人显然十分焦急,厚重的房门在他的敲打下发出十分响亮的声音,如果任由他这样敲下去,或许他真的能把房门敲碎也说不定。
凯尔茜最近很好,这让我很担心。
我并不是唯一一个有这种感觉的人,事实上,除了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红焰,我们的伙伴们或多或少都感受到了这种让人忧虑的异常。米莉娅有时会在私下里表达她的担心,用她所谓“心理学”的术语来说,这种表现属于“心理重压引起精神上的焦虑,产生了试图缓解冲突和焦虑的消极防御机制的暂时自我麻醉行为”,这种貌似正常的表现有可能会因为“压抑的不断积累达到临界点后,产生自我质疑和自我毁灭的不理智”。她的话太深奥,并不适合让像我这样缺乏知识的人去了解。如果说我从中听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自我毁灭”这个可怕的字眼。
弗莱德深吸了一口气,稍停了片刻,才开口对红焰说:“确实,有些事情应该让你知道了……”
我只知道凯尔茜现在的情况很让人担心,比她前一段时间痛苦虚弱的时候还要让我们为之担忧。
“你说什么?你们都知道些什么?”红焰猛地冲上前,紧紧揪住弗莱德的衣领。见他不回答,红焰又一把扑向剩下的人。
忽然,红焰重新站起身来。他执拗地擦干脸上的泪迹,异常坚定地说:“不行,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找到她……”
我忽然觉得我们都犯了一个错误:精灵长老们、我、弗莱德、所有人,甚至是凯尔茜本人。我们低估了红焰对凯尔茜的热爱和忠贞,也低估了他捍卫这场感情的决心。看到红焰这个样子,我觉得即便终其一生都无法再寻回凯尔茜的踪迹,他也绝不会听从精灵长老们的安排,选择一位同族的年轻女性作为自己的终生伴侣,而是宁愿孤身一人忍受无尽寂寥的折磨。是的,他们还未曾在新叶双橡树下立下永世不变的誓约,也不曾接受过自然女神的祝福。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凭什么要瞒着我?这不是凯尔茜一个人的事,你们怎么让她独自面对这么沉重的抉择!”
“就因为她爱你才会离开你!”终于,弗莱德抬起头忍不住大声回答。
“怎么了,士兵?”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走上前去。弗莱德询问这个士兵道。
我知道这样说听起来很古怪,但事实就是如此。自从上一次凯尔茜在我们面前失态地痛哭之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并不是变得更郁郁寡欢,而是重新变回了以前的那个狂野豪爽的女海盗。她的精神变得很好,好得简直可以用“神采奕奕”这样的词汇来形容。而她前一阵因为焦虑而变得瘦弱的身体也渐渐恢复过来。
红焰热切的目光在我们脸上一个个地扫过,每当他迎上一个人的脸,那个人就低下头,回避他恳切的注视,包括我。
“杰夫,你看见凯尔茜了吗?你知道她在哪里?”
“我是说……你有没有觉得是……是凯尔茜自己想要……离开你?”弗莱德一边说一边慢慢把头低下去。
听着红焰的话,看到弗莱德和普瓦洛的表情,我想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一刻我很为难: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红焰的问题。难道让我告诉他,他挚爱的姑娘已经离他远去,永不会再回来了么?
“听我说,我的朋友,你先冷静一下……”
“报告陛下,一大群精灵已经堵在了矿场大门处,他们都带着武器,看起来很不友好。他们说想找拉格小姐谈谈。”
“是他们逼走了我的凯尔茜,我要让他们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价!”红焰两眼紧紧地盯住前面的道路,头也不回地说:“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高贵生物,他们没有权力决定别人的幸福。”
或许只有可怜的红焰为凯尔茜的转变而高兴,一无所知的精灵游侠把这当作了病情好转的表现。恋人的变化让他愈加开朗地面对每个人,我们经常可以可见这个单纯的大男孩热情地与每个从他面前经过的人打招呼。有一次,我看见他拉住一个值班士兵的手大声说:“你好吗,士兵?希望你一切都好,希望每个人一切都好……”说着大笑着向凯尔茜的住处跑去,把受了惊吓的士兵留在当地,半天也没有回过神来。
但我觉得这些正常的表现恰恰是一种反常。尽管无法描述清楚,可我分明地感觉到在凯尔茜活泼爽朗的表面下,压抑着一种难以言表的烦恼。她并没有真正把那些惹人苦痛的烦心事彻底抛却,而更像是把它们淤塞在自己心中不为人知的所在,任由它们滋长纠缠。我没来由地觉得她现在所表现出的开朗只是痛苦爆发前暂时的平静,谁也不知道凯尔茜将会为这暂时的欢悦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只是单纯地觉得一旦这些苦痛爆发出来,就将不再是一个外表坚强内心柔弱的姑娘所能够承受的。
“我知道这样让你很为难,可是我必须找到她。五百人,要不哪怕三百人也好啊。凯尔茜就在这附近的山林里,她可能有危险!”红焰急切地要求着。
“你……有没有想过,凯尔茜或许……或许是自己想要走的?”弗莱德吞吞吐吐地说。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是两个、我们两个人的事,懂吗?两个人!就像你和埃里一样!”
“……昨天她送里格希斯回月溪森林,她坚持不要我陪着,说我要是和她一起回去,遇到精灵们或许会更尴尬。结果……结果她一整夜都没回来。”红焰慌张地对我大叫着,“她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从来都没有。每次送里格希斯回去的之后她都会很快赶回来。天啊,我真该死,昨晚我不该就那么粗心地让她一个人去的,我真是个混蛋,让凯尔茜一个人在外面,居然睡得那么早。我昨晚就该去找她。”
普瓦洛听了这话微微一愣,扭头看了身边的埃里奥特一眼。黑暗精灵咬着嘴唇,向自己的丈夫满眼坚定地轻轻点了点头。普瓦洛叹息了一声,慢慢放下了他的手。
“红焰……”弗莱德为难地摇摇头,他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
复原的凯尔茜变得比以前更加亲密地对待红焰,她更喜欢和红焰单独相处而不是与我们一起。我们时常可以看见他们在树林中并辔而行,或是相互倚靠着安静地坐在银星河畔,细数着河上泛起的闪亮浪花。有时候小精灵里格希斯也会加入到他们之中。每当此时,我们都会尽量地避免打扰这一对可怜的情侣。即便是和我们在一起时,凯尔茜的眼中也似乎只有红焰的样子。她有时一脸幸福甜蜜地偎在红焰肩头,有时又失魂落魄地在红焰身旁望着他,仿佛想就这样把他的影子永远印在自己的眼睛里,印在自己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