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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安慰我,杰夫。谢谢你,谢谢你们。我心里有些乱,让我们单独待一会吧。”红焰低着头向我们摆了摆手。米莉娅理解地点了点头,将一些药物摆放整齐,告诉红焰它们的用法,随即带着我们离开了木屋。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小家伙先是惊喜地叫嚷起来,忽然又有些畏缩,羞愧地低下头去:
在此之前,我从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因为看见这熟悉的颜色而无法自持,以至于痛哭流涕,和我身边能见到的所有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我没事!”凯尔茜怒叫一声,“你抓紧就好,一定要抓紧!”
“他很好,只是淋了点雨,有点发热,再加上饥饿,昏迷不醒是正常的。你放心,他很好。”米莉娅大声说道。她的话既是说给凯尔茜听的,也是说给忧虑得近乎崩溃的艾斯特拉说的。
真正让人担心的是凯尔茜。她的左小腿骨折了,如果不是救治的及时,可能会落下终生的残疾。她的身上满是划伤、跌伤和擦伤的痕迹,伤痛、淋雨、饥饿和连日的劳顿极大地摧垮了她的健康。尽管没有生命危险,但她或许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醒来。在结束检查之后,米莉娅含着泪水将结果告诉我们:
红焰懊恼地捂住自己的面孔,自责地说:“该死,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再仔细一些……”
“啊!”忽然,凯尔茜忍不住痛叫一声,上身重重地趔趄了一下。于此同时,里格希斯觉得背后突然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压上了凯尔茜的后背,然后又被甩开。年幼的精灵心里一紧,大声问着:“你怎么了,凯尔茜姐姐,你怎么了?”
那是个阴云初聚的傍晚,凯尔茜和带着里格希斯沿着月溪森林的边缘行进着。刚刚结束了一天的玩耍,里格希斯有些疲惫,在马背上打起了瞌睡。凯尔茜怕惊扰了他的休息,勒住了缰绳,放慢了马匹前进的速度。
我不喜欢这种过于刺|激的颜色。在战场上,它总是散发着腥臭的气味,与死亡和痛苦紧密相伴。我曾在睡梦中梦见自己面对着一片湿漉漉的红色墙壁,没有更多的东西,只是一面红色墙壁而已,而那,却是我做过的最可怕的梦境,让我连醒来的力量都没有,只能无声地绝望着,在睡梦中昏厥。
一串粘稠的液体流入里格希斯的领口,带着温润的触觉。
一天后,里格希斯醒了。
“凯尔茜,你怎么样了?”红焰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想把凯尔茜抱在怀里。可就在他接触凯尔茜的一刹那,女海盗瞬间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喝完了。”他把空碗交还给米莉娅,嘴里含着最后一小口药汤含糊不清地说。他的表情很痛苦,嘴里含着的汤药不时从嘴边流出来,把雪白的衬衣染成黑糊糊的一片。
“不要再提这个名字。就是她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一提起凯尔茜,艾斯特拉顿时满脸怒容。尽管事实已经证明凯尔茜对里格希斯没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可骄傲的精灵战士仍然坚持认为是她把自己的弟弟害成这个样子的。对此,我们虽然无法接受,但却可以理解。
不待那些危险的生物逼近,凯尔茜抱紧了里格希斯,立刻拨转马头沿着来路狂奔,这正顺从了那匹几近崩溃的战马的意愿。动物感知危险的天性让它以最快的速度奔离这块危险的土地。
艾斯特拉本想把小里格希斯带回月溪森林,可是米莉娅把他挽留了下来。她善神信徒和医者的身份成功地说服了精灵射手。事实上,里格希斯的病情并不严重。在服用米莉娅的药物当天,他的热度就退了下来,只是身体还很虚弱,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里格希斯……”这时候,艾斯特拉重新接上了原先的话题,“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会跑到那里去?那距离月溪森林的入口可足足有两天的路程啊。你说,那个女……哦,凯尔茜姐姐究竟对你都干了些什么?”
很快,保险绳取来了。红焰第一个冲上前去,把一根绳索捆扎在腰间,随即拉住绳索向山下爬去,紧跟其后的是同样焦急又喜悦的艾斯特拉。这道山坡非常陡峭,许多地方几乎是垂直着落下,让人没有落脚的地方。由于泥土的湿滑,许多次红焰踏足不稳跌摔在山体上,他的衣服被坚硬的山岩刮得支离破碎,手臂和脸上也布满了擦伤的血痕。可是我们的精灵朋友就好像全无知觉一样,以极高的速度向山脚滑落。
听到这话,小里格希斯马上端过盛满黑色药水的碗,把它放在自己的嘴边尝了尝。药一入口,小家伙立刻皱起了眉头。看得出,这些汤药不怎么样的不仅仅是它的颜色。
战马悲鸣一声,发狂地昂起前蹄,拼命摇摆着脖子,想要挣脱这个危险的凶手,可它没能如愿以偿。那只狼出人意料地坚韧和强壮,它的牙齿深深陷入马脖子中,一点也没有放松。
“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话,偷偷跑出来……”
当我们看见凯尔茜时,她的左手紧握住捆绑着头巾的树枝,右手提着带着斑驳血迹的刺剑。她身上只有一件淡薄的衬衣,上面有许多带血的撕口,那好像是野兽的利爪造成的恶果。最让我们担心的是,她的左脚不自然地向内弯曲着,两根直棍被胡乱地捆绑在上面。
被这些无情的捕手光顾过的生灵,绝不会有这样的幸运留下完整的尸首。
“我一定乖乖的。”小里格希斯坚定地挥舞了一下手臂,不小心把被子扯开了一片。他吐了吐舌头,重新把被子拉好,真的做出一副“乖乖的”样子来。
这时,凯尔茜才发现,在密林中,隐约闪烁着几点精绿色的幽光。那不祥的光点越来越多,转眼间就聚起了数十道。
“不许你这样说凯尔茜姐姐!”忽然,里格希斯对着自己一直尊敬畏惧的兄长不客气地大叫起来,“她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了!凯尔茜姐姐,你在吗?你在哪里……”说完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又执拗地叫喊起来。
里格希斯对兄长的措辞很有意见,他不满地看了一眼,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什么,可终究没有。仔细想了想之后,里格希斯才开口对我们说:
听了米莉娅的话,艾斯特拉的表情放松了不少。他连忙除下自己的外套,再裹到里格希斯的外面,小心翼翼地轻轻将他抱在怀中。
“不要紧,不要紧……”艾斯特拉紧抱住小里格不放手。他强忍住喜悦的泪水,用变调的声音不迭声地说:“只要你没事就好,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你吓坏我了,知道么?你真的吓坏我了……”
红色,一种鲜艳明媚的颜色,一种炽热激烈的颜色,一种交织着生的欲望和死的沉寂的颜色。
原本我以为要让这小东西老老实实把这碗药水喝完得费好大的工夫了,可出人预料的是,在见识了汤药的味道之后,里格希斯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端起药碗大口把它喝了个干干净净。
“快看看……看看里格希斯怎么样了……”我们听见凯尔茜躺在地上用极微弱的声音说,她看上去疲惫极了,可还挣扎着转过头去看着昏睡中的精灵孩子,“从今天一早他就一直没有醒,我怕他……怕他……”
在山崖下,一个纤长的身影正拄着一根长长的树枝站在那里,树枝上缠着一道鲜红的颜色。它红的那么耀眼,几乎比得上太阳的光辉,就好像一道刺目的闪电,划开了阴霾的天空。雨依然在下,可我忽然感觉不到它冰凉的触觉了。我觉得四周的一切事物都在一瞬间变得明朗鲜美起来,眼前山林再也看不出原先幽暗神秘的色彩,而是被一层细润温暖的颜色所包围着,鲜嫩得似乎要滴下汁水来。
这个名词瞬间冲入凯尔茜的头脑,随之而来的是关于这种动物的各种血腥的传说。这些凶残贪婪的生物对于其他物种的捕杀可不仅仅是猎食那么简单,事实上,它们的杀戮几乎有一半与果腹无关,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撕咬骨肉追逐鲜血的残暴天性。它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一拥而上,将落单的倒霉猎物扑倒在地,用尖利的獠牙撕扯开对方的咽喉,在迸射的鲜血中享受沐浴死亡的乐趣。而后,他们会残忍地将猎物的尸体撕成碎片,连骨头都不剩下来。
小里格希斯已经吓傻了,他这时只能将头紧贴着马背,看着尘土在马蹄下飞扬。战马已经跑出了淋漓的汗水,混杂着牲畜浓重的体味直钻入里格希斯的鼻孔中。
小家伙的可爱和直率引得我们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总是一本正经的艾斯特拉也不禁莞尔。
如果人还活着,狼也可能还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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