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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冒险者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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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先生,用你们的语言来说,可以称我为瑞德尔,卡撒诺·瑞德尔……”一个身材矮小的地底侏儒开口向我询问道。他的身体斜撑在一支和他身体差不多高的火铳上,只有这种天生心灵手巧的种族才能使用精妙的工具用钢铁铸件和火药制作出这种射程和威力堪比魔法弓箭的强大武器。

皮埃尔并不认得桑塔夫人,他忙抓过那个名叫卡撒诺的底地侏儒低声询问着。忽然,当他得知答案之后,几乎是呻|吟着叹了一口气,然后嘴角泛着白沫,气急败坏地揪着我的衣领低声吼着:“哦,我的神明啊,居然是卡萝琳小姐。杰夫,你究竟受到了哪位神明的眷顾,像这样我们一辈子都见不到几次的人居然天天都围着你转。”

“不要小瞧了你的哥哥,杰夫。”我的兄长昂了昂头,以为那专属于豪勇战士皮埃尔·基德的骄傲自信的声音对我说,“对于聚集于附近城镇的冒险者来说,‘阔齿虎’皮埃尔可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呢。这些人都是仰慕我的勇名,愿意追随我战斗的战士。”

这会是一个继续沉默的夜晚?抑或是一个被血色染红的夜晚?

谁也不知道在这夜幕笼罩之下,我们脚下的这座城市将会发生什么。

没过多久,收到了消息的桑塔夫人也来到了营地。我把她介绍给了那些战士们。当她看见我身边这群形色各异的勇武战士时,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目光瞬间变得到锐利起来。在这刹那间,她整个人都变得与刚才不同起来,连时常与她相处的我都感受到了这明显的变化。如果说刚才的桑塔夫人就像一块坚固的磐石,那么现在她就是一团泛着青灰色光泽冷静燃烧着的火焰。尽管看起来很宁静,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她身上有些东西变得炽热起来。

我只知道,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

“她是谁?你认识她那么久都不知道她是什么人?”皮埃尔看上去快要昏厥了,“‘舞火之花’卡萝琳·瑞恩,传说能够直接与火焰精灵对话的魔女,二十年前无数勇士心中最美的偶像和最可怕的噩梦。她曾经为了剿除流窜于西北高原的一伙强盗,把一座巨大的森林烧成了焦土,而这还只是她著名的九场大火中排在最后的一场。我的老师曾经亲眼目睹她把一群打劫的地精强盗熔成了灰烬,吓得他整整三个月不敢吃烤肉。后来……后来有人听说她发了神经,嫁给了一个又丑又笨脾气又差,根本没什么本事的家伙,就此销声匿迹了,谁想得到,她居然跟我在同一个座城市里……买面包?!早知道我就……咳,你怎么了?看起来你的脸色不太好。”

“降b小调夜曲!”人群中有人吃吃笑着说,看来弗朗索瓦的“精湛技艺”已经名声在外了。

尽管我知道在里德城,皮埃尔是一个相当出色的冒险家,可我原本也只以为他会找到十几个值得信赖的旧日伙伴,作为临时的前线军官帮助我指挥战斗。在这人员紧缺、尤其是下层战斗指挥员分外缺乏的时刻,这些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冒险家们能给我提供的帮助绝不止一星半点。

“听凭您的安排,夫人。”我完全赞同她的想法……

每当他完成一次危险的旅程,回到家中小住时,总会给我带些味道甜美的小玩意。他总喜欢把那些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食物放到我的手抓不到的地方,引逗着我焦急地大喊大叫。但无论是什么时候,他的礼物从来也没有让我失望。

“她是谁?为什么那些人的态度如此恭谨?”那些最年长最受尊敬的雇佣兵们所表现的举动,与其说是出于尊敬,到不如说是出于畏惧。

“……你是说,我们是在接受古德里安陛下的委托?”他的声音带着冰芒的寒冷刺痛,可隐藏在他冰凉的声调之后的,是难以遏制的激动心情。

可是只要你对上这些人的眼睛,就会知道他们是群真正的战士。他们都是群曾经直面过死亡的人,对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随时都会豁出性命拼杀一场的、危险而狂烈的气息,身为一名军人的我一点也不感到陌生。

“……皮埃尔向我们保证,我们这次有机会为他们的祖国——也就是德兰麦亚——尽一点绵薄之力,当然,这是这家伙的事……”他白了身旁的弗朗索瓦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他还许诺说,这次的任务既能够获得丰厚的报酬,说不定还能得到额外的奖励。我只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虽然他在口头上主要只对报酬表示出了特别的兴趣,但他的眸子里闪耀着一种热忱的光彩,不时瞥向身边的弗朗索瓦。皮埃尔告诉我,他们俩是一对最好的搭档,也是生死与共的朋友。虽然在见面的时候总是相互争吵,但彼此间却存在着惊人的默契。

这个被称做梅丽尔的女战士不甘心地撇撇嘴,提着她的长刀委屈地站到一边,踢着脚下的石头轻声嘟囔着:“人家只是随便问问嘛……”

“对,一个最蹩脚的音乐家。他弹了二十年的竖琴,可从来没有人听出来他弹的到底是什么。如果说一般人跑调还可以听出来是从哪支曲子中跑出去的,那么他出神入化的跑调技艺简直让人不知所踪。他最擅长的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可当他带领着一支超过三百人的军队带到我面前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基德先生……”她说,“……有了这些战士的加入,我们的胜算又大了几分。我觉得现在就可以把他们带到我们布防的街道,让他们事先熟悉一下环境,顺便选出合适的人选指挥战斗。我怕今天晚上姆拉克就要开始行动了。”

“愿谎言的毒蛇能亲手拔了你的舌头,皮埃尔。”一个皮肤白皙、衣着绚烂,看上去非常时髦的俊俏男子从一旁冒了出来。他褐色的头发微微卷曲,低垂下来的部分遮住了半边面孔,“仰慕你的勇名?要不是我那一箭把你从地底蜘蛛的爪子下救出来,现在我们就只能追悼你的勇名了。”说罢,这个俊俏的男子以不逊色于任何贵族的优雅仪态向我深施一礼:

片刻之后,这个有着传奇背景的女人走到了我们身边。

而那些雇佣军们看到她的神色则各不相同。一些年轻的冒险者有些不屑地望着这个衣着普通的中年妇女,似乎觉得让自己接受这样一个平庸女人的领导有损于他们尊严。但年纪稍长一些、经验比较丰富的人则都收敛起他们放肆的目光,仿佛从桑塔夫人身上感到了莫名的迫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制约。只有一些介于成年和老年之间的战士似乎认出了她来,纷纷敬畏地站起身来,十分恭谦地向她表示敬意。

这一次也是一样。

直到这时我才向雇佣战士们说明了这次任务的具体内容,现在再有任何泄密的行为都不会给整个局势带来决定性的改变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在驻地的大门安排了不下一百名擅战的重装步兵,生怕雇佣军中有人因为胆怯而逃走:当听到了任务的内容之后,他们就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帮助我战斗,要么作为一个能够永远保守秘密的沉默躯壳安静地离开。

“呃……我只是觉得……我或许应该对一个人更好一些。”我可不想因为和玛利安发生小小的争执就被这个“焰之心”的丈母娘烧成骨灰。现在我知道老桑塔为什么从来都不敢违背妻子的愿望了。

“古德里安陛下……”我的话在人群中引起一阵骚动。倏地,我的背后一热,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把全身头脸都包裹在一件黑色紧身衣里的男人出现在我身边。他的身材称得上高大,但就在刚才我还一直没有看见他。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片阴影,在大多数时候你总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而当你发现他的时候才会心中一凛,这时他已经离你那么近了。

乍看上去,这是一支杂乱无章的队伍,男女老幼、高矮胖瘦、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还有些精灵、矮人和地底侏儒这样的异族。他们队列零散、缺乏纪律,有的人高声喧哗,有的人窃窃私语,有的人相互之间似乎还有些瞧不顺眼,装备也是千差万别,似乎和临时组建起来的民兵完全没有两样。

“退出?绝不!”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从人群中响了起来,继而一个身材娇小、年纪不大,却全身披挂着沉重铠甲的女战士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与她看似柔弱的身躯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她手中的武器。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一种武器,有着和长矛一样细长的把手,在顶端则一面是锋利的钢刃,似乎可以称它为刀;而另一面则是比普通的战斧稍薄的刀背。她窜过的地方,许多身材魁梧的大汉都是一阵前仰后合,而那些身材稍显瘦弱的人则干脆一个趔趄让开了路。

很快,沉沉的夜幕将里德城笼罩了起来,日间喧闹的一切此时失去了声响,天地万物回归一片宁静。

看来,皮埃尔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我感激地向兄长望了一眼:

我感到背上凉飕飕的:皮埃尔的伙伴们还真是……好特别啊。果然,尽管同样是勇敢的战士,职业军人和冒险者们仍然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呢。

“可以这样理解,但是很抱歉,我无法向你们透露更多的消息了。我只能告诉你们的是,你们要面对的敌人非常强大,数量众多,你们要面对前所未有的危险,所以,现在你们还有退出的权利。”

“杰夫……”他在人群中看见了我,走过来把战马的缰绳放还到我的手中,“这真是匹好马,杰夫,我骑着它跑了几乎整整一天,你看,它还是这么精神。多亏了有它,我才能把附近七个镇子跑了一遍。如果能再给我一天时间,我简直真的能给你带来一个军团呢。哦,对了,拉瑟镇和西顿河镇还有大概五十个人正往这里赶,大概天黑以后就能到,领头的人名叫费力克斯,要是他们来的时候我不在,你就帮我把他们安顿好吧。我怕你等得着急,就先赶回来把他们带来了。”

“对极了,就是这个,从来没有人听他弹过两遍完全一样的曲子,不过听过许多遍完全不一样的倒是有很多人。”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皮埃尔留给我的印象总是与礼物相伴的。

“你叫他弗朗索瓦就可以了……”皮埃尔热情地为我介绍着,“他是你能找到的最出色的射手,他的弓箭技艺就算是精灵也要由衷叹服。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我说的实话。我曾经和他一起在一个地底精灵的国度里冒险,当我们被发现的时候,他甚至在什么都无法看见的地下只靠来箭的风声就射死了不下十个黑暗精灵。不过他最让人佩服的可不是这个……”

“能够接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如明月般照亮无数少女心扉的古德里安陛下的委托,这是我终生的幸福。”她兴奋地冲着我嚷道,两只眼睛里满是幸福的憧憬,“先生,如果工作完成得顺利,你说陛下会亲手给我们颁发一枚勋章吗?有这个可能吗?要能亲手从他手里接过一枚勋章的话,我连这次的报酬都不要了……”她拉住我的手大声问着,全没在意我的手骨都快要给她捏碎了。我真不知道在她纤细的身体里怎么会蕴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恐怕就连我的好友、出身于石匠世家的大理石达克拉和她相比,也会有所不及。

对着这些比她年轻许多的冒险勇士们,她先是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又轻轻摇了摇头,仿佛是在惋惜着什么。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对国家的热爱和对弗莱德的崇敬让这些热血的汉子和女人们坚定地留了下来,即便是那些异族的人们也没有稍许动摇。这或许应当归功于弗莱德承认一切种族作为德兰麦亚合法公民的政策,或许与弗莱德巨大的人格魅力和传奇般的英雄里程也有密切的关系,但我觉得更主要的是这些冒险战士之间深厚的情谊。那些勇敢的人们绝不会在这样的时刻抛下与自己生死与共多年的战友,畏避这场危险的战斗。

“我代表古德里安陛下向您保证,瑞德尔先生,皮埃尔的许诺都会得到兑现。”我已经猜到了皮埃尔能够如此迅速地召集这些人的方法。雇佣一支佣兵,我不是没有动过这个念头,但是首先要找到一支合适的佣兵队伍必须首先找到一个联系人,交代清楚任务、谈妥价钱。钱是小问题,可我实在找不到一个值得信赖的、能够保守秘密的联系人。

“你……”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份意料之外的强大援军,脑袋里之感到一阵眩晕的幸福感,“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多人,他们……他们都是谁?”

很快,我带着雇佣军们进入到路易斯殿下近卫军的驻地。在一早得知自己将为德兰麦亚王国战斗之后,这样的安排让冒险者们多少有些意外,但他们表现出了良好的职业操守,尽管许多人满腹狐疑,但却没有一个人找我的麻烦。到了黄昏时分,最后一支数十人的雇佣军也赶到了。与他们几乎同时达到的,还有宾克先生的心腹。他传来消息说:就在片刻之前,达伦第尔王子的信使已经进入了姆拉克将军的府邸,宾克先生的眼线正在严密地监视着城防军的动向。

“我是与乐弦和诗歌相伴的旅人,很荣幸能为您效力,阁下,尽管我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究竟要与谁战斗。我从没见过‘大嘴’皮埃尔的嘴巴向这一次那么能严守秘密。我的名字叫做……”一阵凉风吹过,拂起他脸上的卷发。在原本被头发覆盖着的额角上,蓦然探出一道丑陋的伤疤。这道可怕的疤痕几乎贯穿了他的整个左颊,伤口中的皮肤结成了一层薄膜,一道道血管在薄膜下惊悸地收缩着,使他的整张脸顿时显露出一种让人畏惧的妖异。据我对伤口仅有的认识来看,这道伤口距离致命仅有毫厘之差。因为这道伤口,我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甚至有些娇媚的男子立刻变成了最危险的杀手。

弗朗索瓦看似恶狠狠地瞪了皮埃尔一眼,看上去这两个人马上就要在这里狠狠地打一架似的。可我知道不会的,只有真正能够以性命相依的朋友间才会以相互揭短的方式表达各自的友情。

“嗨,梅丽尔,不许胡闹!”皮埃尔忙呵止住这个满身怪力的女战士,“我可没说过有这个。”

“我是一个音乐家……”不知道为什么,弗朗索瓦看上去有些发窘,急着想要抢过皮埃尔的话头,可是皮埃尔用更大的声音压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