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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王月
我抚着她的肩,顺竹林穿行,向村子里走去,一路上碰到几个小孩,一见了我便兴高采烈,又蹦又跳,“呀,兰哥哥来了,兰哥哥到我们玩去罗!”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有二十来个小孩聚在我周围,年纪都在十岁上下,小的只有三四岁,我带着他们走出村子,来到小河边。通过一座石拱桥我们来到对岸的小山坡上,那儿有片野树林。
我坐在山头的石凳上,吩咐道:“今天男娃子们去摘葡萄和李子,女娃子们去捉蝴蝶。抓的蝴蝶交给王后,”我指了指田苗,她正捂着脸小,“摘的吃的交给我,我是国王。交了蝴蝶的我封你们做妃子、娘娘,交了果子的我封你们做将军、大臣。听明白了吗?”
“遵命,大王,我们懂了。”孩子们参差不齐的嚷到,分散开各做各的事情去了。我让田苗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凳上,瞅着她笑,“这下你可信了吧?这儿就是印度,我是这儿的国王,你呢,是这儿的王后。她扮着受宠若惊的模样,令我止不住的咯咯直笑,心里也不无自豪的想到:有一天我真会成为国王的。首先,我要学许多知识,足智多谋,带兵打仗,征服世界,建立伟大的大帝国,我便是帝国之王,我要当着全世界的面册封她为王后,就是我的爱妻!
我正胡思乱想着,田苗不见了,定睛一瞧,镜里的不是我吗?一种下意识的羞臊滚过心坎,我脱下衣服,用衣架挂好,关上衣柜。天色略显明朗,我躺在床上,悲喜交加,心潮起伏。我下了床,穿好衣服和鞋,悄然辞别,回到家中,眼见家什朽旧,光景黯淡,越发自卑,不由得自言自语:“田苗,你还会回来么?”
我在痛苦的思恋中长大,生命如流水欲绝不断。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我进入了初中,肩上压着沉重的包袱行进在人生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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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王月刑满释放,她已经被生活折磨成为了一个病人,一个精神错乱,性情古怪的病人。而她的同胞哥哥早在三年前的抗捕斗殴中阵亡。听说她回来了,我决定去看望她,虽然她与我并无多少关系,虽然我已经十八岁,但童年时代的回忆召引我去关注她,一个犯过罪的天真的人。
我站在门口,门虚掩着,从门缝往里看,田苗的妈妈和爸爸也在院子里,还有那个最令我头痛的田家大女儿及其丈夫,一个又矮又胖的老头,正大口大口的抽着卷烟,一副快乐似神仙的模样。田家大女儿正说着:“唉,我这一辈子没有子女,巴望着能从妹妹这儿过继一个,没料到。。。。。。王新王月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把田苗接到城里培养,他们不太争气,学习上不去,高中都没念完就进了社会,回来的前途就别提了。当初怎就想不到他们会做出这种事来?王新是死的了,王月还要活着受罪,这老天怎就瞎了眼,转与我田家作对呀!”她跺着脚面朝灰蒙的天空,很不甘心。
“老天要与我们作对,有啥子办法呢?”田苗的外公抽着旱烟,不紧不慢的问道。
“还好,还好,田苗她总是不错的。”田苗的妈妈似乎要替他们打圆场。听了这话,田大姐打开了话匣子,咕隆了一串:“田苗好倒是好,哪样也比他俩强。学习成绩在城里也是第一,会弹钢琴,会吹口琴,画画也像模像样。穿起衣服到大街上一走,比哪个姑娘都像城市人,可她就是有点犟,凡是不同意我的偏要另搞一套,非坚持到底不可,我斗不过她,还得让着她。最后一件事情决不能将就她了。她看到我们下乡,嚷着要回来,而且以前就说过了,这一次是不回老家不死心。她在城里生活得好好的,一回来又会像她哥姐那样,你们做父母的要劝劝她了,她回来作什么用呢?实在搞不懂她!”
听了这些话,我喜出望外,竟望乎所以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眼见众人惊讶的神状才回过神来,冒然进入一时找不到借口,要退出去又无从解释。
“哦,是兰娃,进来吧。”老人又对众人说,“那一次是他帮忙把家里收拾的,你们还没感谢过人家呢!”
我赶忙说:“那无关紧要的。”我走过去,在老人旁边坐下,侧旁便是田苗的母亲,她四十上下,体态微胖,面容秀丽,迥异于一般同龄的农村女子,她们在这个年纪已经略显苍老了。
场面顿时有些尴尬,令我坐立不安。我想说些什么,又觉舌头生了根须,吐不出来,万分懊恼自己的莽撞。院子里的人们似乎与我一样,都急欲说些什么,千方百计要说点什么,但都语塞。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感觉背后有人抚着我的肩膀和头发,我发现大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吞了一块铅球,我慢慢的转过头,有一双手搂住了我的脖子,有一张苍白的脸俯下来贴着我的额头。那人有着整齐的仪表、装束,眼睛里混杂着无数东西,有爱有恨,有悲有喜,有安详与恐惧,有痛苦与甜蜜,有人的与非人的一切。。。。。。我猛的站起来,她的脸便滑在我的唇上,我轻手推开她,她却举着双手仰面倒在地上。。。。。。
众人如潮水般围上来,我怔怔地立着,一时手足无措。人们去扶她,她格外恼火,推开众人,冲上来抱住我又撕又咬,两只眼睛形同猫眼,又大又亮。我镇静下来,两手按住她的肩膀,推开她,使尽了全身力气。她不胜惊诧的直视我,我大声问她:“你认得我是谁吗?”她没有理会,我又大声说:“我是白玉兰。”她惊惶的转身跑开了,跑到花园前,折下一朵花朵来,连同枝条递在我手中,正是芬芳洁白的玉兰。我点点头,她会意的笑了,在我眼里,她是如田苗一般可亲了。
我对大家说:“你们看,她已经好了,她听得懂我的话。”人们回到各自的座位,我让她也坐下,她柔顺的依我。我对田菲说:“大娘,月姐她没病,你们不能把她当成病人看待,她会受不了的。她需要的是宁静和关怀,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正常了。”
“她会好的,只是怕她。。。。。。”她感激的瞅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你多少岁了?”田苗的父亲突然问道。
“我十六岁了。”我愣了愣神才费力的说出来。
“王月都二十六岁了,年纪大了。。。。。。”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又有难以之隐。
我趁机提出告辞,老人要留我吃饭,我婉言拒绝,起身向门口走去,听到身后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往回看,王月正站在门口,向我笑着,轻轻的招着左手,我冲她点头,转身回去了,心里分外感到,尤其当我回想起她折花献我的那一幕,她是一个多么聪灵俊秀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