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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五月早上
五月中旬的一天早上,汽车的轰鸣声和声嘶力竭的喇叭声像踉踉跄跄的醉汉从窗缝里挤进来,没轻没重地敲打墩子的耳膜,刚刚五点钟,墩子就被打醒了。舞厅工作都在晚上,下午过去帮忙布置场地,上午一般都在睡觉。可今天他睡不着,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愣神。
在舞厅工作,一月有几百块钱收入,除去吃饭和租房,还能剩下一些,干了两个月,攒下了一千多元钱,打算凑足两千元就寄给小红。
想到终于有钱寄给小红了,墩子心情一下好了许多。在这美好的早上,他决定出去逛逛。
洗过脸,走下楼梯,猛吸了一口带着金银花甜甜味道和蔷薇花淡淡幽香的空气,像炎热的夏天吃了一口冰镇西瓜,身上所有的细胞瞬间激活了,有些僵硬的身体像操场上的士兵听到立正的口令似的挺起了胸、昂起了头。
墩子走出小区,漫步在公园的蜿蜒石板路上,精致的绿化带像一幅幅名家精心创作的油画,层次清晰、布局合理、管理规范。空气更加清新、纯净,人像漫游在清澈的泉水里,五脏六腑都得到了彻底润泽和洗涤,一段时间以来的紧张气氛也似乎过去了,他有些放松。
在墩子尽情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时,远处绿化带内地毯似的小龙柏上,亮晶晶的方巾似的东西,像碧绿的水面上漂浮着几只白色的垃圾袋,有些大煞风景,是什么呢。
走上前,墩子探下身子看个究竟,却让他喜出望外:那亮晶晶的方巾竟然是几个精巧、别致的蜘蛛网,墩子可是许久没见过这些让他记忆深刻的小小尤物了。他一直像一只宠物狗似的被圈养在房间里,谁都可以逗他、摸他、玩弄他,没有人身自由,没有人格尊严,只有摇尾乞怜,只有装腔作势,只有低三下四。
墩子认识,这不是房间里常见的那种大蜘蛛编织的网,大蜘蛛生活在人们居住的地方,秋后产下了子就死去了,来年在温度适宜的时候,子孵化成小蜘蛛,再慢慢长大。这种蜘蛛一般随人而居,但比较娇弱,对环境比较挑剔,凡是有甲醛、农药或其他毒素的地方,都不会见到它们的影子。随着人们居住条件的优化和各种农药的使用,已经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公园里的这种蜘蛛是地蜘蛛,在野外生存。它们在地上挖个洞,洞上织网。这种蜘蛛生命力相对强些,遇到天敌或有害气体,它们躲进地下的窝里就能逃过一劫。这种蜘蛛冬眠,温度一高就出来活动。不过,这种蜘蛛也需要很干净的环境下才能生存。
地蜘蛛的网小巧而精致,分成几层。最上面的是固定层,几根或几十根牢固的蜘蛛丝线拧成的绳索,连接在较高的坚硬树枝上,就像斜拉大桥上的钢索,拉扯着整个蛛网,无论风吹雨打,蛛网都不会变型和散落。第二层是捕获网,动物不小心撞在网上,就会被黏住,成为蜘蛛的美餐。第三层网是蜘蛛的活动场和保护层。中间有个小洞,是蜘蛛的出入口,直接连接着它设在地下的藏身之所。
蜘蛛躲在小洞口等待猎物上钩。一但猎物撞在蜘蛛网上,它很迅速地跑出来,把猎物包裹好带回窝里慢慢享受。遇到危险,它也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回窝中。
蜘蛛是警惕性很强的动物,也是很聪明的动物。看到墩子过去了,怕受到伤害,跑回窝躲了起来。过了一会,又露出头来,像侦察兵似的探头探脑地观察他的举动。墩子摘了一朵金银花诱惑它,它似乎觉察出来不是动物而按兵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