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提示您:看后求收藏(迦南小说网https://www.jnweishang.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51、输谁的血
墩子和小红都没验过血型,不知怎么办。李苦藤一步冲过去说:我是o型的,输我的。
墩子刚想说什么,手术室的门就关上了。
女儿的胃被切去三分之二,李苦藤献了六百cc血,才总算把命保住。
主刀大夫边擦着额头上的汗边说:哎呀,太玄了,晚来几分钟孩子就没命了。
墩子父亲还是在纳闷,听大夫这么一说,又吓了一跳,但他的疑问更大了。他上前拽住大夫的衣襟问:该不是别的病吧,怎么吃猪头肉还撑成那样?
大夫是个很和善的人,尽管刚做完手术有些疲倦,还是很耐心地解释说:是这样,大爷。这孩子呢,你看瘦成那样,一看就知道营养不良。这都是偏食所致,特别是对于肉食,好像不常吃。女孩平常不大吃肉,胃里就缺少消化肉食的功能。现在突然吃这么多肉,全部沉积在胃里,胃不能及时处理,就出问题了。就像装棉花的塑料袋,你突然装进了很多石头,结果就是把塑料袋撑破了。
前面的话,父亲一句没听懂,倒是最后一句,他听懂了,不由紧张起来,问:怎么?把胃撑破了吗?
还没有。大夫说,要真撑破了,神仙也救不了她。
父亲长吁了一口凉气,没说什么。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抱怨小红不合适。
女儿还没苏醒,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嫩白的小脸变得蜡黄。墩子看看夜色更浓了,对李苦藤说:要不你把我爹送回家吧,这么冷的天,没地方站没地方坐的,球么一晚上该弄出病来了。
李苦藤看了看小红又看了看墩子,没吱声也没动弹。墩子似乎有所察觉,他知道李苦藤的意思。在这种场合,她算什么呢?算亲戚吗?不是。算妻子吗?还没结婚。算情人吗?那时的农村还没那么一说。算未婚妻吗?可他们又没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了解除这尴尬的处境,墩子说:要不你先回家吧。我子啊这里,等孩子醒了,观察观察,看要不要紧。不要紧我就回家。
小红始终没说什么,只低着头抽泣。她的抽泣里带着自责、埋怨、失望、憎恨等等多种复杂的情绪。似乎应该大吵大闹一番,可她一是没那么个本事,而是怕事情越弄越糟。她想好好和墩子谈一谈,可她一时又不知从何谈起。她想不出应该怎么做,只能抽泣和叹息。
所有人都走了,病房里就只剩下墩子和小红。静静的冬夜,肃风呼啦啦地吹着。病房里没有暖气,风从窗缝里吹进来,刀子一样。墩子和小红由于来的匆忙,都没穿多少衣服。在路上跑出了一身汗,现在静下来了,都感到有些冷。若是在以前,他们俩会紧紧地抱在一起对抗寒冷,可现在他们中间像有一道鸿沟似的,一直离得远远的。
女儿还在沉睡,墩子问小红到底怎么回事。小红长叹一声说:你放下钱走了,我拿着钱去还账。还完账还剩下一些,觉着一年来一直没舍得买肉,就想割点肉给孩子拉馋。小卖部的肉都卖光了,只剩下了一挂猪下货,我狠狠心买回来了,回家就煮上了。女儿和儿子回家的时候,猪下货煮熟了,我让两个孩子随便吃。没想到孩子么你出息啊,吃着好吃就吃起来没完。我可怜孩子,也没劝他们。谁想到吃肉能吃出麻烦来呢?
你怎么不给孩子买肉吃呢,让孩子馋成那样?
白炽灯的光像月光一样润滑白亮,照在白色的墙上、白色的病床上,把一身黑色的墩子和小红也似乎照得白亮起来。门窗外的夜色越加黑了,门窗像暗室里的黑色窗帘。夜晚就是魔术师,无论多么丰富的色彩,在这里只剩下黑白两色。白天,小红总像胆怯的小猫,有话说不出来,可一但到了夜里,她似乎有了精神。难道她的感官是那么羸弱,只能分出黑或者白来?
墩子的话又激起了小红的某根神经。刚才一直不知道从何说起,经墩子这么一说,她真要和墩子分辨一下黑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