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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道冕见“三姓家奴”双眼凝视着胶东军区十六团二营营长仝镇山烈士的画像久久不说话,心中不免疑惑起来。他笑着说道:“我说这位首长呀,您认识这位烈士吗?……”
杨道冕的问话让“三姓家奴”猛然从失魂落魄的回忆中清醒。他尴尬的笑了笑,灵机一动,信口胡编道:“哦……这位……这位仝镇山仝营长是我参加革命的领路人的老战友,我也曾经见过他几次。唉……一转眼已经四十多年没见过他了,一直没有他的音信。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原来仝营长……仝营长早就牺牲在战场上,为国捐躯了。……”
听了“三姓家奴”的话,杨道冕煞有介事的连连点头,说道:“是呀!是呀!还是首长的水平高,说的咋那么对呢,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了!不是有一句老话嘛,说是大清早听了首长的指示,晚上就是死了也不会后悔了。你说这事儿闹,我想了大半年都没想明白的事儿,首长这么三言两语的一说,我呼喇一下就明白了。呵呵……咱们今天的幸福生活的确是来之不易呀!它是千千万万个革命先烈抛头颅、洒热血,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呀。所以……咱们这个……这个要特别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和改革开放大好局面才对呀!……”
杨道冕这话溜须拍马的痕迹很重,傻子也能听出来。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千臭万臭马屁不臭。杨道冕虽然逢迎得很拙劣,但是“三姓家奴”还是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感觉到浑身很舒坦。“三姓家奴”深谙“花花轿子人抬人”的古训,自然也就乐得迎合着杨道冕,没笑硬挤笑的说道:“呵呵……你这位小同志的阶级觉悟倒是蛮高的嘛。就冲你这位小同志阶级觉悟高这一点,我说啥也得把你”特招”到部队里来。……”
“唉呀妈呀……我说首长呀,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牢牢地记在心里!……”杨道冕立刻装的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双手抱拳连连作揖的说道。接着,杨道冕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双脚脚后跟一磕,敬了一个相当不标准的军礼,说道:“哦……对了!敬礼!……”
“三姓家奴”和洪勇男不由得一阵“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三姓家奴”忽然就像吃错了药,或是临来时没吃药一样,起了故地重游,去“浅井中队”覆灭的战场看一眼的念头。他到背着双手,官气十足的对杨道冕说道:“我说小同志呀,这附近有一个黑石沟离这里有多远呀?我当年有一个兄弟在胶东军区的十六团二营,四二年末反扫荡的时候,在”黑石沟战斗”中牺牲了。我去瞅一瞅,也算是祭奠吧。……”
“黑石沟?……”杨道冕不由得愣了愣,他的脑子一转,随即说道:“报告首长,黑石沟这个地方我还真的听说过,就是没去过。听说黑石沟离这里也就二十多里地,就是没有公路,我的车走不了。要不这么着吧,我拉着二位首长回公社,跟公社领导反映一下,派一辆驴车送两位首长去黑石沟。只不过,到哪儿天就擦黑了,饭倒好办,可以吃派饭,就是住的问题,得委屈二位首长住到老乡家了。……”
“好……”“三姓家奴”正想答应,猛然想起按规定,下午三点十五要和阮黄维武联络,通报“釜底抽薪”计划的执行情况。这要是去了黑石沟,就和阮黄维武失联了。
“三姓家奴”暗骂自己糊涂,差点耽误了大事。他急忙改口说道:“好是好,就是太麻烦老百姓了不好意思。这样吧,我今天还真的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明儿一大早再麻烦你让公社给我们派一辆驴车,送我们去黑石沟。……”
“中!中!中!……”杨道冕连声答应着,他一转身,发现贺智民贺副司令带着警卫员小李子正在聚精会神的观看烈士的英雄事迹。
在经过贺智民贺副司令的身边时,杨道冕故作殷勤的对“三姓家奴”和洪勇男说道:“二位首长要去黑石沟看看呀,真去对了!听说黑石沟里边啦五六里地的地方有一座烈士纪念碑,埋葬的是四二年末反扫荡的时候,在”黑石沟战斗”中牺牲的一百四十三位八路军的烈士。保不准首长您的兄弟也埋在那儿呢!……”
“三姓家奴”朴英植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的时候,“利剑部队”第四分队的侦察兵们和南宁工作站的七个侦察员所乘的解放牌卡车悄然到达了一个叫做“小乐庄”的村子外。小乐庄位于半山腰,距离目的地秦家沟不足一公里,站在山头,秦家沟的一切可尽收眼底。
拦住解放牌卡车的是一个戴着当地老百姓常戴的那种圆顶帽子,抄着双袖,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憨厚的当地人。这个人正是济南军区敌工部跟踪越军情报总局的高级特工阮黄维武少校车队的侦察员郝毅,他指挥着解放牌卡车倒进了村政府的后院。
总部南宁工作站情报科副科长李德胜打开驾驶室副驾驶的门跳下了车之后,和郝毅握了握手,寒暄了几句。侦察兵和侦察员们虽然都裹着军大衣,但是一路在寒风中颠簸,手脚都要冻麻了。解放牌卡车一停稳,侦察兵和侦察员们纷纷跳下车,伸懒腰的伸懒腰,活动胳膊腿儿的活动胳膊腿儿。郝毅微笑着和侦察兵和侦察员们挥了挥手之后,继续低声和李德胜通报着越南武装特务目前的情况。
忽然,从村政府的大门外又急匆匆的进来了两个人。郝毅急忙拉着李德胜的手,笑吟吟地介绍道:“李副科长,这位是我们济南军区敌工部侦察科帅副科长。帅副科长,这位是总部南宁工作站情报科李副科长。……”
李德胜急忙抢前几步,一把握住帅副科长的手,笑着说道:“哎呀……帅副科长,你们在这儿坚持了这么多天,保护刘翠兰老师一家,真是太辛苦了!……”
帅副科长也握着李德胜的手摇了摇,笑着说道:“不辛苦!不辛苦!都是革命工作嘛。你们一路上车马劳顿,吃不好睡不好,那才是辛苦呢!……”
帅副科长客气到这里,又指着身后那个脖子上挂着一杆旱烟袋的人介绍道:“哦……李副科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小乐庄党支部的韩书记。……”
韩书记大约一米七左右,五十多岁,四方大脸,十分强壮,是典型的沂蒙山汉子。他走上前来,双手握住李德胜的手,热情地说道:“欢迎你们呀,解放军同志!……”
韩书记说到这里,握着李德胜的手,伸着脖子对李德胜身后的侦察兵和侦察员们憨厚的笑着说道:“同志们呐,你们这是到家了!外头冷,赶紧屋里头去,别着了凉,谁也别客气!呵呵……热水都给大家伙儿烧好了,同志们洗吧洗吧赶紧睡一觉,解解乏。呵呵……晌午村儿里头给同志们准备了大肉包子!……”
“谢谢你了,老大爷!……”侦察兵和侦察员们欢笑着道着谢,陆续走进了屋子。
“我说同志们呐,你们可别叫我老大爷。我才五十多岁,身子骨硬朗着呢,现在还干着民兵连长呢!我估摸着呀,还能为革命再干二十年!……”韩书记爽朗的笑着说道。
“好!那就叫你”老同志”!……”“猫头鹰”大笑着对韩书记竖起了大拇指,就像电影《南征北战》中,一团一营打完阻击,运动至待命地点,一连长和老大爷的对话台词。
总部给临时“前指”的命令很严厉,南宁工作站姜站长把贺智民贺副司令送上车,回到临时“前指”的指挥部之后,心里怎么也静不下来,皱着眉头在屋子里来回转悠着。济南军区敌工部张副部长的脑袋随着姜站长不住的来回转悠,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说道:“我说姜站长呀,你就别来回转悠了,转悠得我脑袋都晕了。有啥事儿你说就是了,我一定照办。办不了,再想辙呗!……”
姜站长停了下来,想了想,不由得哑然失笑:“我在想一个问题,让张副部长笑话了……”
张副部长好奇的笑着问道:“哦?是啥问题让姜站长这么伤脑筋?……”
姜站长笑道:“也不是伤脑筋。我把前后这些事儿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破绽。可是总感觉费县那边的指挥力量稍微弱了一点。……”
其实,真实的原因姜站长没有说出来。在给参加“瓮中捉鳖”行动的全体人员布置任务的时候,“利剑部队”那些兵们火爆的脾气大爆发,姜站长还历历在目。尤其是那个绰号“猫头鹰”的郑玉嵇居然在会议上带头大呼小叫的,还有那个绰号“蛇雕”的叫什么来着,竟然敢当众拔枪,煽动在场的侦察兵们喊口号。这不是典型的干扰临时“前指”的决策吗?怎么总觉得有点瞎起哄,裹挟临时“前指”的味道呢。幸亏有一半归自己领导的“步掷金刚”战智湛这臭小子,嚎唠一嗓子这才让侦察兵们静了下来,不然的话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不过,战智湛这臭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属“驴”的,而且是“犟驴”,得顺毛摩挲,差一点儿就尥蹶子。他跟自己都敢梗梗脖子,剩下的不管是自己手下的情报科副科长李德胜,还是济南军区敌工部侦察科的帅副科长,哪一头蒜能摆弄得了“步掷金刚”战智湛呀。要是这个“步掷金刚”战智湛不听摆弄,“利剑部队”剩下的那些个“野兵”就都是脱缰的野马了。
张副部长笑了笑说道:“就这点儿事呀?我还当是啥了不起的大事儿呢!我马上赶到费县去坐镇指挥,您老人家看家。我去,你姜站长总放心了吧!……”
“不妥!不妥!……”姜站长连连摇头,他心中暗想道:“你张副部长虽然是副师职干部,”步掷金刚”战智湛听你的指挥那是给你面子。他要是犯起驴脾气来,嘿嘿……你可指挥不了他!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步掷金刚”战智湛这臭小子还能规矩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