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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一直很担心他,我想让他在家里好好呆着,可是孩子长大了怎么都不听话,打他骂他我又舍不得……”
说着说着,顾妈妈就红了眼眶,声音还有些哽咽——而现在看到顾绒这样的情况,她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觉得她一直担心提防着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七天?”可是沈秋戟听着顾妈妈说的叫魂时间却觉着不太对劲。
他不顾时间大半夜的给顾妈妈打电话,就是怕时间耽误久了,顾绒的魂难以叫回来。
一般来说丢了魂之后,一天之内是最好叫魂的,超过三天就比较难了,而七天又是一个极为特殊的转折点——因为七天这个时间,还涉及到另外一种民俗。
人死后,会在七天后回魂,称之为回魂夜。
所以人如果丢了魂,就算什么都不做,在七天后魂魄也可能自己回来,但这不是什么好事,甚至还不如不回来。
因为那天如果是回魂夜,到了第八天,丢魂的人就会死。
假设第七天丢魂的人没有回魂,而丢魂人的假人在超过七天后再举行叫魂,且叫魂成功了,那就需要思考另外一件事——被叫回来的魂,到底是不是丢魂人自己的魂。
沈秋戟皱眉下意识地问顾
妈妈:“顾绒小时候丢魂叫了整整七天?那真是叫魂吗?”
顾妈妈闻言赫然抬头,盯着沈秋戟看了几秒,她没有正面回答沈秋戟的问题,而是转头看着四周,问道:“叫魂越早开始越好吧?现在天还没亮,我们赶紧开始叫魂,叫魂的神婆在哪?”
“顾绒的魂——”沈秋戟语音微顿,“我来叫。”
顾妈妈看向沈秋戟的目光更为复杂:“你?”
“对。”沈秋戟神情冷静,沉着回她,“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顾绒出事的。”
这既是沈秋戟的保证,也是在侧面向顾妈妈承认他和顾绒的关系。
但其实即便沈秋戟不这么说,顾妈妈也早已发现了端倪,也或多或少猜到了顾绒和沈秋戟现在是什么情况,毕竟两个男人在外面开房,若无特殊情况,是不可能睡一张床的。
哪怕不谈床的事,如果他们真的只是普通室友,沈秋戟或许会担心顾绒,却绝不会做出这样的承诺。
顾妈妈现在思绪乱的很,可她无暇去管这些事,她现在只想顾绒好好的。
“好。”顾妈妈没有对沈秋戟的话做出任何质疑,她把顾绒哥哥带来的招魂事物递到沈秋戟手里,继而后退半步,对沈秋戟说,“你开始吧。”
沈秋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椅子作梯,站高后把屋子上方的烟雾警报器打坏——这个东西如果能够正常发挥功效,那他们根本无法在屋里燃香和烧冥纸。
可这些事情都必须在这间屋里的完成,因为顾绒是在这里丢的魂。
随后沈秋戟就在床头前点了三柱香,又在床尾烧起一盆冥纸,再扶着顾绒在床上重新躺好。
顾绒乖乖地仍由沈秋戟摆布,他的思维和动作好像都越发迟缓了,躺平后才想起问沈秋戟:“又要睡觉吗?”
“嗯。”沈秋戟柔声和他说,“你闭上眼睛,等我叫你时你再睁开眼睛。”
顾绒应了一声,阖上眼帘:“噢。”
沈秋戟摸摸他的头发,最后在他枕头底下塞了一把剪刀,叫魂的准备就做好了。
接下来,便可以开始叫魂——
沈秋戟将顾绒幼时的旧衣搁在门口,让顾妈妈拿着顾绒昨晚穿过后脱下衣物在手里凌空于顾绒头顶不断抖动,沈秋戟立在床畔,和顾妈妈对视一眼后便也垂下眼睫,低声念着叫魂的词。
顾绒的哥哥则走到门口,朝着门里问:“顾绒吓掉的魂回来吗?”
他每问一次,顾妈妈就要做出应答:“顾绒回来了。”
如此反复——直到门口的衣物立起。
唤了约有十次过后,在火盆的冥纸彻底燃尽之际,他们终于见门口的衣服立了起来,与此同时,闭眼睡在床上的顾绒身体也极为僵硬,好像木板似的立直坐起,三人霎时屏住呼吸,沈秋戟右手作掌悬在顾绒脑袋上方,打算等顾妈妈喊完最后一声“顾绒回来了”时拍下,寓意将顾绒丢掉的魂拍回体内。
而顾妈妈也顺利喊完了最后一声。
可就在沈秋戟低头看向顾绒,高悬的右掌要拍下之际,顾绒猛然又睁开了眼睛,其中一只眼珠望着左侧顾妈妈的面容,像是受她呼唤回来了。但顾绒的另外一只眼睛,却咕噜噜扭转着看向沈秋戟,眸光阴鸷死死地盯着他,喉咙里发出怪异诡笑,抬手以常人不能拥有的力气,重重将沈秋戟推开:“咯咯咯……”
哪怕是沈秋戟,都被他的力道搡得接连后退两步才堪堪站稳。
可以想象今日如果来叫魂的是普通人,恐怕早就被顾绒推得砸到墙上去了。
床上顾绒启唇,唇瓣张合着说话,出喉的调子却尖细锐利,像是一个女人捏着嗓子,用柔媚的戏腔说话在对沈秋戟:“原来是你拦着我的郎君,不让他和我团圆的吗?”
末了,顾绒还嘶声力竭的大喊:“谁都不能阻止我和郎君相守!”
如此,便是叫魂失败了。
并且是最失败的一种——他把不属于顾绒的魂,叫到了顾绒身体里。
“狂妄邪祟!”沈秋戟阴沉着脸,低喝一声伸手上前,正要将不属于顾绒的魂从他体内抓住。
顾绒“嗬嗬”笑着,在沈秋戟的手要碰到他身体的刹那陡然倒下,与此同时,门口立起的衣服也跟着瘫成一团,回恢复原状。
众人只看到顾绒再次闭上双眼,身体像是失去所有支撑,软绵绵的往后倒去,瘫软在床上不省人事。
“绒绒!绒绒!”顾妈妈连喊了顾绒两声名字,扑上去抱住顾绒。
沈秋戟伸手摸向枕头底下,将刚才塞进去的剪刀拿出。
那剪刀放进枕下时还是完好的,现下却断成了两半,沈秋戟默然地望着这把剪刀,不言不语,片刻后他才道:“叫魂失败了。顾绒的魂……叫不回来。”
“不可能……不可能……”顾妈妈抱着顾绒的上半身,不敢置信地喃喃,然后失去了所有冷静,竭声喊道,“不可能叫不回来的!”
“峥嵘!”她转头看向顾绒的哥哥,抽泣道,“给你爸爸打电话,让他联系之前那位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