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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楚言凝看到蝙蝠机的时候, 他才意识到了不对。机身上所装配的重型武器直接将刺客联盟基地的顶部轰开了一个大洞。
瓦片、土石和积雪顺着这个不规则的洞向下掉，无数电线因为受潮而泛起电花，部分仪器也被飘进来的积雪掩埋————天知道那里面还有多少没有备份的研究资料。
一些刺客联盟的成员拼尽全力的想要接近那块地方，有的想要抢救那些资料, 有的则想要将蝙蝠战机击落。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都被蝙蝠战机击中了膝盖、大腿等重要却不致死的部位。
“这就有些违反游戏规则了, 蝙蝠侠。”西瓦女士皱了皱眉。在此之前, 她也与蝙蝠侠交手数次, 但他们大多都是点到为止————这是他们之间不成文的规则, 毕竟以为不太重要的事情厮杀至重伤或者死亡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不合算的。但是这一次，对方做的显然有些过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雷霄古撑着操作台站了起来, “在这之前我就提醒过塔利亚, 但是她显然有自己的想法。”
“发生了什么？”西瓦女士眉头紧皱。
雷肖古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捏着米迦勒长矛碎片的男人身上，那块银色的碎片几乎被男人嵌进了手心，“他发现碎片并不完整了。”
“还记得被塔利亚盗取的那份计划吗？”
“据说那是一份针对所有已知超能力者的计划书。”西瓦女士对于这些没什么兴趣, 她一向喜欢用体术碾压对手。
“你这话说的可就太片面了。”雷宵古挑了挑眉, “蝙蝠侠可不是什么超能力者。”
“你的意思是说，他也针对自己作出了相应的计划？”
“没错。不然你以为我凭借什么将世界顶尖的侦探引到这里来？”
蝙蝠战机的飞行高度突然降低，它猛的擦过了雷宵古的头顶, 止出了对方即将说出口的话语。它径直冲到了一个距离布鲁斯韦恩极近的位置，黑色的机翼毫不留情的扫倒了一片基地内的摆设————就像是一只张扬又训练有素的猛兽。
备用的蝙蝠抓钩快速的在机翼上缠绕了几圈, 布鲁斯韦恩借着蝙蝠战机的拉力迅速跨越极远的距离来到了楚言凝的头顶上方。
看着那个毛茸茸的黑色脑袋，布鲁斯韦恩猛地向下伸出了手。他的手臂穿过楚言凝的腋下，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将青年向上捞起。
这种抓娃娃机一样的姿势让楚言凝双腿离地，此刻，他唯一的承力点就是对方的那双手。即使是如此，楚言凝也没有忘记用莹绿色的锁链将那两尊棺材捎上。
所以说，他们现在的状态就是：抓钩绳将黑漆漆的大蝙蝠挂在了机翼上, 大蝙蝠用手臂捞着楚言凝，楚言凝的脚下还用锁链吊着两个棺材…………不得不说，他们这样挂成串的动作看起来有些滑稽。
“嘶，很疼。”楚言凝扭头看向身后的男人，对方抓着他的力道出奇的大。他甚至可以打赌，此刻自己的衣服下边一定多了一个极深的手指印，“你再这样我就将那两个棺材扔下去！就算分手了你好歹也要念一下旧情啊！”
兴许是知道楚言凝放出的狠话和会做的事情完全没有重合的可能，布鲁斯韦恩在保持沉默的同时未曾减轻手上的力度。覆盖着黑色手套的手一点一点地嵌进柔软的皮肉之中，近乎贪婪地感受着皮层之下血液的流动。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是活生生的。
在楚言凝以为自己身上的皮肉要被对方硬生生地拽下一块作为分手纪念的时候，那个男人将他塞进了蝙蝠战机里。
楚言凝因为对方的动作踉跄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用手撑住机壁，然后嘟囔了一句，“我觉得你一定是疯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动作，他发现了脚底下某个正反着光的东西。
布鲁斯韦恩并没有理会楚言凝的抱怨，甚至没有为自己之前的一系列行为做出任何解释，只是径直走向了那个操作台。蝙蝠战机内调温器所吹出来的风让他的披风在地上投出扭曲的影子。
这很不对劲。楚言凝从对方身上嗅到了名为“危险”的气息，他有一种感觉：如果此刻自己不做些什么的话，情况会变得更糟。
于是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然后用它敲了敲布鲁斯韦恩的操作台，“挺不错的嘛，这么快就将米迦勒长矛的碎片拿回来了。”
这句话就像是绊动了布鲁斯韦恩某根紧紧绷着、即将因为过载而断裂的神经一样，他斜着眼睛朝楚言凝这边看来。
哪怕是森白的护目镜也无法掩饰对方眼睛之中的暴虐以及………疯狂？
这听起来非常的不可思议，“疯狂”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被贴在蝙蝠侠身上的标签。
不知道为什么，楚言凝突然想到了曾经在网络上看到的一则心理分析，和普通的心理分析不同，它是针对蝙蝠侠的。
那位心理医师曾这么写道：据我观测，蝙蝠侠的体内有着一定程度上的疯狂因子。他夜间执法的行为应该起源于他某种近乎病态的责任感，这种责任感可能来自于他儿时所遭遇的某场悲剧。
是的，悲剧，这几乎是布鲁斯韦恩一生的梦魇。而布鲁斯韦恩在那场悲剧中失去的东西就在楚言凝的身后————韦恩夫妇的棺材。这么一想，他有那么点儿理解布鲁斯韦恩异常的原因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虽然他不知道布鲁斯韦恩为什么要这样问，但他还是下意识的按照对方的要求去活动身体，寻找着可能出现的异样。最终，他发现除了肩膀上那个很可能被布鲁斯韦恩留下了手指印的地方在隐隐作痛以外，他完全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于是楚言凝摇了摇头。然后，他注意到布鲁斯韦恩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我记得塔利亚之前伤到了你的手臂。”
楚言凝点了点头，然后将那条手臂递到了男人的面前。
布鲁斯韦恩一眼就看到了袖子上那条窄而细长的口子。他揪着口子的两边，然后用力，楚言凝的半只袖子几乎被他硬生生的扯了下来。
男人将楚言凝的手臂扯近自己，在这一刻，急于确认的心情让他几乎失去了对自己力量的掌控。楚言凝的手臂被对方紧紧地攥在手中，被捏住的那圈皮肤已经开始泛起了红。
楚言凝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严肃成这样，那不过是一道再普通不过的伤口，它早已止血，现在都已经不怎么疼了。
“如果你再继续用这个力道捏着我的手臂，它可能又要流血了。”最终，他只能这样提示布鲁斯韦恩。
“我得带你回蝙蝠洞做个全面检查。”
“为什么？”布鲁斯韦恩的视线看得楚言凝浑身发毛，他下意识地扯了扯袖子，试图将那个伤口重新遮回去，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袖子早就被面前的男人扯断了 ，“你在担心什么？”
“塔利亚已经承认自己将米迦勒长矛的碎片混入了武器之中，她用它袭击了你。”男人将那个还停留在与塔利亚奥古通讯界面的通讯器扔到了操作台的边缘，“我应该反应过来的，从他们用我的计划算计我的那一刻开始。”
“这件事的责任在我，我得对它负责到底。”
是的，在这件事上他不怪任何人，他只怪他自己。
哦，这要命的责任感。
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在遇到问题的第一时间就会想方设法的将责任推给别人，但是他眼前的这个人明明是个依靠暴力执法的法外之徒却偏偏自虐一般的将一切都揽在自己的肩膀上，简直矛盾的要命。
“我倒是觉得你可以将自己的责任感收一收。如果将所有的意外都算在你脑袋上，那你岂不是成了冤大头了吗？”
说完这句之后，楚言凝盯着布鲁斯韦恩那张戴着面罩的脸看了半秒，然后勾了勾唇角，“嗯，确实挺大的，至少比不带面罩的人要大。”
“米迦勒的长矛对于所有超自然生物来说都是绝对致命的武器。既然我能活到现在，那就证明这些事情中一定有哪一样出了差错。也许碎成块的米迦勒长矛早就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力量————”
楚言凝没有继续说下去，这当然不是因为他说完了，也不是因为他突然被布鲁斯韦恩的观点说服了，而是因为男人彻底阴沉下来的脸色。
布鲁斯韦恩的双拳攥紧着垂在身侧，紧贴皮肤的紧身衣根本无法掩饰那些因肌肉紧绷而突起的青筋，他强迫自己站在原地，将自己的躯壳当做压抑潜藏在体内的凶残野兽的囚笼————他只有在愤怒到极点的时候才会选择这么做，为了阻止自己跨越底线，为了………
“‘也许’在你那边就是百分之百的意思？”男人的声音夹杂着怒意，就像是濒临发狂的野兽的低哮。他不明白，在这种时候楚言凝为什么还能够笑着调侃的他的责任心，就仿佛对可能发生的事情、对他曾犯下的错误、对自己的性命毫不在意一样。
他面前的青年根本就不明白，这根本和责任感毫无关系。如果他只对楚言凝有责任感的话，他根本不至于发怒，只会用他的plana到planz将对方以另外的渠道塞回蝙蝠洞————就像对付他的罗宾一样，不过他们多半会用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