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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前余祎对魏宗韬说“你先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我也再开心几天”,如今一周已过,看来她有话要说。
魏宗韬搂住她,问:“怎么?”
“回答我,八年前你在茶室外,究竟是为了什么!”
“看你。”魏宗韬垂下眸,看向余祎的双眼,又加了两个字,“等人。”
余祎轻轻“哦”了一声,继续趴在魏宗韬的胸膛,视线投向了虚无缥缈的地方,感觉肩膀上的大掌一直在缓缓抚摸,舒适温暖。她静默片刻,说道:“陈之毅说,你是害我父亲的帮凶,那年我看到了父亲的汇款单。”
她看到了汇款单,听到了几通电话内容,就像所有发现父母有出轨迹象的小孩一样,她又担心又害怕,还有难以控制的仇视,所以她开始学习跟踪,想让事实告诉自己这些猜测全是错的。
余祎道:“陈之毅说,当年是有人在银行的一次操作失误中发现了这一笔异常资金,所以才会开始暗中调查我的父亲,资金来自于一个新加坡人,一定和你有关,是不是?”
肩膀上的手掌停止了动作,余祎笑笑:“是你吧,是你给了这笔钱。”
她感觉魏宗韬的胸口起伏有一丝停顿,随即恢复平稳,她蹭了蹭,问:“怎么不说话?”
“希望我说什么?”魏宗韬低声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看来陈之毅说得没错,这笔资金果然来自魏宗韬,余祎又蹭了一下,脸贴在他的胸口,亲了亲他说:“陈之毅猜错了,假如是五年前,我一定会恨死这个人,我要他一起陪葬,如果没有这笔钱,我爸爸就不会被人抓住把柄,可惜现在我已经长大了。”
余祎声音低哑,听来有些脆弱:“他早就已经犯法,当年海州市有一起走私案被曝光,即使没有那笔钱,也会有其他人供出我父亲,他还是活不了,我清楚得很。”
从前她不懂得天理昭彰的意思,只把它看做一个单纯的成语,这些年她见到很多好人受难,那是上天不公,却也见到很多恶人得到报应,那就是天理昭彰,她从不认为她的父亲是什么恶人,乐平安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父亲,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好,可是她没有怨恨律法,也许潜意识里,她已经接受了“天理昭彰”。
“所以,不管这笔资金来自谁,也不管这笔资金汇给了谁,我都不会去怨恨。”她笑了一声,抬起头看向魏宗韬,“我是不是特伟大?”
她的双眼湿润,却不像有泪,笑容甜美清澈,说话却带有苦涩的鼻音。她未着寸缕,光裸白皙,就像刚刚降临尘世的婴孩,脆弱又圣洁,如她话语中那般伟大,不恨不怨,因为天理昭彰。
魏宗韬面无表情,俯下头,抬起她的下巴,低沉沉道:“我在茶室外,等一个女人,她和你父亲一起进去,一起出来,当年她替我做事,负责安排我的身份,任务完成,我安排她移民,就是这样。”
他已经全部说完,余祎滑下眼泪。
她忘不了那个女人的长相,当陈之毅把文件递给她,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三十多岁,婀娜多姿,但这人不是第三者,她误会了整整三年。
她对自己的爷爷和叔叔说过,违法乱纪,罪有应得,她承认天理昭彰,她知道父亲真的做了错事,别人生老病死,她的父亲只经历了生和死,还没有老去,还没有重病,他死得极其不光彩。
余祎真的不怨不恨,她无人可怨,无人可恨,只是午夜梦回,她总是痛哭失声,她为什么会对父亲不理不睬,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对父亲不理不睬的,哦,就是那一天,夏日的一场狂风骤雨过后,她认定了这个不堪的事实,她记住了这样一个女人,从此再也忘不掉。
魏宗韬感觉手中的下巴在颤抖,面前的女人第二次哭泣,长发蓬松披肩,在他怀中全|裸,泪珠晶莹剔透,无声地滑落下来,在脸颊上留下淡淡泪痕,深夜的灯光下,这一幕美得让人震撼。
魏宗韬道:“别幼稚。”
余祎淡笑,嘴角微微向上翘起,连泪水都感染笑意,“你早就已经知道我幼稚,你第一次提起八年前,没有告诉我全部,是因为你不想说太多,第二次我提起八年前,在你面前哭了一晚,你没有告诉我全部,是因为你知道我‘幼稚’,你不敢说!”
魏宗韬冷声道:“我有什么不敢?”
“你不希望我离开你。”余祎用力掰开下巴上的手指,缓缓起身,双膝跪在床上,一丝|不挂,身上还有欢爱的痕迹,她恍若未觉,轻笑说,“你很喜欢我,喜欢到要把我带回新加坡,你舍不得我。”
魏宗韬倏地笑了一声,又叹息,一把将她抱进怀,钳制住她的脖颈,将她的头抬起来,低语:“知道自己幼稚就好,你自己幼稚,就不要去怪别人害你误会。”
余祎挣扎,一边推他一边掉泪:“我打过电话给她,是她自己承认!”
她千方百计翻出乐平安的通话记录,最后一次想让事实告诉自己猜错,那天她刚出院不久,发烧导致虚弱喉痛,她拨出电话质问对方,那头沉默片刻才回答:“你看错了,我根本没有去过什么茶室。”
余祎谎称手中有照片为证,对方这才说了一句:“你是乐平安的女儿?如果不想破坏自己的家庭,就不要乱说话,我很快就要离开了。”
她确实很快就离开了,电话再也打不通,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是魏宗韬安排她移民了。
余祎确实幼稚,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却在这件事情上躲躲藏藏,不愿与父亲沟通,不愿与母亲坦白,她用幼稚的方式来维护家庭的完整,后来她在狱中知道了事实真相,那一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她想陪父亲一起死,这种痛她已经无法承受。
陈之毅赢了,乐平安就是余祎的死穴,那被她挥霍掉的四年是她永远都不肯回忆的禁区,她不恨自己不能陪父亲到老,她只恨自己在父亲最后四年的时光中伤他太深,这一切苦果她自己承受,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这种仇恨牵连到那女人身上。
余祎泪流不止:“你一定早就知道我打过电话给她,她怎么可能不跟你汇报,你就让她这样离开了,没有一句多余的解释,即使她跟我爸爸说一声也好,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她挣扎地厉害,已经扑到床沿,魏宗韬猛地压住她,让她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他咬牙切齿:“不要想着迁怒于人,是你自己做错事,你想让自己良心上好过,就来怪我?”
余祎动弹不得,眼泪断线,心脏像是被灌进无数冰块,冷得浑身都要冻僵,“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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