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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焕章眉头也不自觉皱起来:“或许吧。”
李可说:“我始终觉得古代医家说的一剂知,二剂已,不是虚言。那些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的形容词,也不一定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我始终觉得,中医的治病能力不一定比西医差。”
赵焕章有些担忧地看着李可:“当你不仅仅只思考自身问题的时候,这才是危险的开端。”
李可看赵焕章,问:“赵大夫,你是经历过什么吗?”
赵焕章笑着摇摇头:“年轻时,一腔热血。年纪越大,就越知道很多事情做不得,碰不得。你也知道我的家庭,35岁之前,衣食无忧,生活富足。”
“因家母早年病逝,所以我自幼便对医学感兴趣,跟着师父学医多年。在那些年里,我行医从未收取任何诊费,还时常赠医施药,毕竟家里有土地,也有买卖,不缺这些病人钱。”
“后来才知道自己错了,靠行医收诊费,是劳动所得。靠土地收租,是剥削。自己觉悟太差,但祖祖辈辈,素来如此,之前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幸好,那些年常赠医施药,也结下不少善缘。定成分的时候,有不少人来帮我家说话,算是落了个还不错的下场。再后,就是改造和响应号召,跟中医大夫们共同开办联合诊所了。”
“虽然看起来颇受乡人尊重,但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在诊治重症或者领导的时候,互邀会诊,各自出一方,从和平药中再选和平药,这已经成行业惯例了。”
“有些时候,明知剂量偏轻,但为了稳妥,也还是这样了。也不知到底是为了保全自己,还是为了不让病人冒险。但像你这般胆大的,哪怕是我从前,也是没有过的。”
赵焕章对着李可苦笑一声。
李可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有这两个重症患者打底,李可感觉自己似乎会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赵焕章拍拍李可的肩膀,说:“不管怎么样,是你救了那个孩子的命。我……我不如你。”
“赵大夫……”
赵焕章摆摆手,不让李可再说了,他道:“走吧,你骨子里是个倔强的人。我们被打了几巴掌,就缩着不敢动了。而你,三年牢狱之灾,都没有浇灭你的一腔热血。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可微叹一声。
两人回去,睡觉。
次日,继续诊治。
这一次流感来势汹汹,病人不少,所以大夫们忙的飞起。
但农民实在太穷了,虽然有社里承担一半的药费,可剩下的,还是有好多人给不起。
有些时候,确实没法子了,人家实在太可怜了,赵焕章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让写个欠条算了。可他们都知道,这样的欠条是收不回来的。
一直到晚上,那对夫妇又抱着孩子来了,这一次孩子的发烧已经退到375度了,各项症状进一步好转,鼻翼已不扇动了,但仍然还有些喘促和胸痛,大便还是秘结。
但至少,这条命是保住了。
孩子父母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高丛云和赵焕章再度看向了李可。
三诊方子,也是李可开的。他在前方上,加入了瓜蒌、大黄和半夏,病人现在是痰浊壅肺不能肃降,所以他的治法是利肺泻痰浊。
又开了三剂。
孩子父母拿了药,又觉心中有愧,让孩子给李可磕了个头,以谢救命之恩。
这家人走后,李可的思绪更复杂了:“也许中医也可以治好大医院都治不了的病人。对于生命健康的认识,中医的千年积累并不一定会弱于搭上科技快速列车的西医。至少,他活下来了,不是吗?”
闻言,几人都看向了他。
“哎,有大夫在吗?哪个是李可大夫?我们来找李可大夫”天色已暗,却还有人抬着床板,张嘴就急着要找李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