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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李重润有些讪讪地笑了笑,摸了摸鼻子。“别真把他念来了才好。”
回了公主殿下的别墅中,李重润吩咐着宫人们照着当初接纳武七时的标准给几个小孩子剃了头,又仔细地给他们洗了澡。
几个小孩子本来的衣服上面长满了虱子,索性就直接丟火里烧掉了,只有小和尚鉴真的那个木牌牌和那半个葫芦做的碗,因为小和尚的坚持才留了下来。
这次的思想工作,是李重润带着公孙兰和武七她们一起去的。
毕竟以后可能要用的人越来越多,李重润总不能事事都非要自己来,那会把自己累死的。
只不过公孙兰的努力方向似乎是有些歪了。几个小孩子被公孙兰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出来的时候脑壳好像都有些方。
看向别人的时候眼睛里面的杀气遮掩都遮掩不住,仿佛人人都是杀父仇人一般。
除了未来的鉴真大和尚,现在的鉴真小和尚。
已经被改名叫淳于鉴真的阿黄,眼神依旧清澈,依旧纯洁,如同他怀里的小狗子那般。
那条被他叫做妹妹的细犬还在身边转悠着,不过毕竟已经接触了半天,望向李重润的眼神不似之前那般警惕了。
几个跟随李重润多年的宫人担负起了几个少年的教育,只不过鉴真小和尚眼睛虽然依旧清亮,依旧纯洁,李重润却始终觉得放心不下。
所以李重润把鉴真带在身边自己来教育。
接下来的几天李重润都很忙。
忙着走访各处老农,忙着买地,忙着收粮食。
忙着跟那几个纨绔的家里谈判,得到了某些不能见人的承诺,还得了几个铺子。
几个纨绔陆续地从地下密室里放了出来,除了那个断了腿的公子。
对方自从收了李重润退回去的东西,就一直很诡异的沉默,李重润自持手中有筹码,倒是也不急,便就这般晾着。
长江边上那个叫做谢家村的村子边上起了一个工坊,材料流水一般通过通往官河的那条小河从扬州城那边送来,加上正好是农闲时节,农夫倒是好找,工坊起的很快。
每天晚上,李重润还要算账和汇总这几日走访的资料,没有计算机,这些琐碎的事情很费时间,虽然有武七她们帮忙,却还要每天忙到很晚。
公孙兰已经发现自家的小王爷好几次拿着宵夜吃的时候睡着了。
鉴真小和尚的教育李重润也没落下,每天坐着驴车赶路,小小的车厢里面大漆涂就的顶棚非常适合拿来当黑板。李重润便用白垩在上面写写画画给鉴真看。
几天的时间下来,鉴真已经认得了不少的字,官话也已经能应付简单的对话,许多端茶倒水的活计,李重润已经不用指使公孙兰,反而是交给了鉴真来做。
资料已经统计个差不多,李重润已经大体推断出来应该是各间寺庙通过香油钱的方式汇拢了大量的铜钱,只不过最近也没新建什么新的庙宇,韦刺史也许久没签发过度牒。这些个和尚要这么多钱财做什么?难不成是埋起来?
官河边上不远处就有一个庙宇,不大,几个和尚很是笑容可掬地接待了这位来自神都的尊贵客人。
庙中有座小塔,七层。黄色的墙,黑色的瓦,飞檐斗拱之上挂着些许铜做的铃铛,微风吹拂之下,发出许多如同梵音般的轻响。
打着礼佛的名义,李重润里里外外地将这不大的庙宇转了个遍,却怎么也看不出异样。
庙里的几个佛像似乎是有些年头了,都已经隐约的有了许多裂口,虽然经过了许多次修补,只是金身早就已经残破不堪,看上去很是可怜。
几个和尚有些老了,人也是极干瘦的,嘴上说的话全是云里雾里的佛家箴言,脸上的笑容也是玄之又玄的微笑。
只不过李重润隐约感觉出了些危险的味道,就好像,那几个慈眉善目的大和尚,正站在高高的悬崖之上,冷冷地俯视着日渐往深渊中陷去的自己。
从庙里出来,额头的冷汗被正午的阳光给暖了,李重润才隐约地觉着自己活泛了一些。
走访的人名条子还有最后一张,是在扬州城东的一个不算太偏远的村落,村子在一座有些矮小的山脚下,山名放牛山,所以那个村子就叫放牛营。
因为距离不远,李重润便放到了最后去访。
只是距离这放牛营有些近了的时候,李重润隐约的觉着气氛有些怪异。
鉴真的眼神不似先前那般清澈,脸上也没了那般平和恬淡的微笑。
就连那条叫做妹妹的细犬,都好像遇到了什么危险一般,身子趴得低低的,四肢蜷在身下,几颗有些尖利的牙齿从嘴唇下凸了出来,喉咙里还发出些呜呜的嘶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