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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坐在酒厂的办公室做作业,黄狗温顺地卧在我的脚下。我握着铅笔在作业本上照着黄狗的模样乱画,画得歪七扭八,在旁边写道“我是一条小狗。”
“我画得像你吗?”我将那张画从作业本上撕下来摆在黄狗面前。
它机警地瞄了一眼画像,见不是馍头或骨头,仍然耷拉着脑袋伏卧在地上。
我轻轻踹了它一脚说:“坏蛋,这画的就是你。”
它起身向我汪汪的叫几声,像是与我吵架。当我准备再次抬脚踹它时,它紧挨着我的脚卧在地上,一副涎皮赖脸的样子,让人不忍心伤害它。
我不经意瞥到抽屉的缝隙露出父亲那只棕色的皮包。我猜想父亲今天走得匆忙,忘了带它,平时他总是带着它的。我不知道它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好奇地将它打开,只见里面有香烟盒、打火机、电话簿、钱包等,竟然还有一只精美小巧的红色包装盒。
我把那个包装盒托在手心上看下看,然后掀开盒盖,发现里面放着两枚耳坠。耳坠的上端是一根短针,中间悬着一条细小的金链子,下端缀着一颗包着金边儿的紫水晶。紫水晶莹亮华美,犹如两颗眼睛,闪耀着紫光。我将它放在手心细看,心想母亲的生日越来越近,这是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吗?
想到父亲如果知道我偷偷打开他的皮包,他一定会雷霆大怒,用穿着皮鞋的脚踢我。我赶紧将耳坠小心翼翼地装进盒子里,将皮包放回原处。
接下来的几天紫水晶耳坠的光芒摇摇晃晃在我眼前闪耀。
一天晚上我与家华坐在布沙发上看着电视。灯光下母亲坐在缝纫机前为家华做一件色彩鲜艳的外套。
“妈妈,我咋从没见你戴过耳坠?”我走到缝纫机前说。
“瞧,我两只耳朵上很早就打了耳孔,年轻时戴过耳坠,不过很多年不戴,从前的耳坠早丢失了。”母亲说着两脚继续踩着缝纫机的脚踏板。
“爸爸会给你买耳坠的。”我神秘兮兮地说。
“唉,他没有那份儿心。”母亲的手停在针头旁,摇着头说。
“妈妈,你生日那天爸爸会给你一场惊喜的。”我说。
“我不要他的惊喜,他不给我惊吓就好。”母亲流露出惘然的神情。
“妈妈,我长大后挣了钱给你买耳坠。”家华说。
“傻孩子,我不喜欢戴耳坠,戴这些东西太麻烦,一不小心还会丢失。”
我本想告诉她说我在父亲的皮包内发现两枚紫水晶耳坠,当我想到父亲用皮鞋踹我的场景,便欲言又止。
我期待着父亲给母亲一场惊喜,然而她一语成谶,他给她的不是惊喜,而是一场惊吓。
过了几天,郑敏刚登上讲台,我发现她的耳朵上戴着一双紫水晶耳坠。我惊诧地望着她,望着耳坠在她的耳垂下轻轻摇曳。它竟然和我在父亲皮包内发现的耳坠一模一样!
“郑老师戴的耳坠真漂亮。”刘亚军小声对我说。
郑敏在讲台上给我们念着课文。我心不在焉,思绪翻飞。
我突然想到她的耳坠有可能是父亲送给她的,但是转念一想,他们鲜有来往,父亲是不可能送给她礼物的。
下课后我问刘亚军:“你之前见过郑老师耳朵上那一双耳坠吗?”
“没有,她从前戴着银耳环。今儿个她戴的耳坠应该是新买的,第一天戴在耳朵上。”
“你相信世界上有和它一模一样的耳坠吗?”
“当然有啦,喏,你的文具盒,文具店和它一模一样的多着嘞。耳坠嘛,到城里卖首饰的商店,一模一样的一大堆,任你挑选。”
刘亚军的一番话消除我内心的疑虑与纠结。我想郑老师耳朵上的耳坠是她在县城的首饰店买的,恰巧与父亲皮包内的同款。
我心里仍然期待着母亲生日那天父亲会给她一场惊喜,想象着父亲将皮包里的那双耳坠戴在母亲的耳朵上。
薛大攀仍然像是一张狗皮膏药似的紧粘着郑敏。他常常在学校门口等她,她却对他不理不睬。人们都说他是热脸贴个冷屁股,劝他不要作践自己。他却痴心不改,年复一年地追求她。
有一天他厚着脸皮将一台录音机送给她。那是一台黑色的盒式录音机。她莞尔一笑将它提在手里说:“薛大攀,我们教室需要一台录音机,这算是你捐献给学校的。我替孩子们谢谢你。”
“郑敏,你别谢我,你接收它,我很高兴。”薛大攀笑眯眯地说。
“我这是借花献佛。大攀,你可以选几部具有教育意义的电影放给孩子们看,算是做件好事。”
“你推荐几部电影呗,我牢记着,晚上在操场上放映。”
“这类电影很多,例如《鲁冰花》、《妈妈再爱我一次》、《豆花女》。”
“哦,我记住了。我今儿个去找一下影片,下周开始放映。”
他以为她会转变态度,两人很快将走到一起,他卑微的爱将在她的柔情中意气昂扬,然而他过于乐观,低估她的眼界。
上课时郑敏经常将朗读课文的磁带塞进录音机的磁带仓里,随着磁带的旋转抑扬顿挫的录音播放出来。
有一次临近下课时她用录音机给我们播放一首外文歌曲。当我正歪着脑袋听得如痴如醉时,下课的铃声突然响起。她摁了一下录音机开关的按钮,啪嚓一声歌声戛然而止。那些旋律却像是一群花蝴蝶围绕着我漫天飞舞。
她提着录音机,掂起课本离开教室。
我起身追上去问她:“郑老师,我想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想知道刚才录音机播放的那首歌曲的名字。”
“这是一首英语歌曲,名字叫yesterdayoncemore,翻译成汉语是《昨日重现》。”她微笑着说,她耳朵上的那一双紫水晶耳坠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噎死他……玩死猫……”我模仿着她的发音说。
她望着我咯咯笑了,说:“以后你学英语就会念了。”
那段时间薛大攀常常将白色的电影幕布悬挂在操场上。夜幕降临后我们搬着凳子涌向操场。他端坐在放映机前满脸笑容,为我们放映一些感人的电影。
薛大攀突发狂想,要在芦湾开一家小电影院,起名为“大攀电影院”。他在集市上租赁一间平房,里面简单用白灰粉刷了墙壁,排上六七排红漆木长椅,又在门口贴上几张电影海报,就这样小电影院匆匆开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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