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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我看到爸爸了……”我支支吾吾地说。
“你咋口吃了,到底发生啥事情了?”
“刚才我看到爸爸搂抱着郑老师。”我直截了当地说。
母亲露出惊讶而愤怒的表情,问道:“真的?”
“嗯,我亲眼看到的。”
她怒气冲冲,拉着我向小学校园走去。
我永远不想回顾那天晚上的事情。丑陋、撕打、咒骂、哭喊的场景交织在一起。我们家庭被彻底打碎。
那天晚上父亲与郑老师仓皇逃走,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父亲与郑敏的事情,很快成为芦湾与马庄村民舆论的焦点,炒得沸沸扬扬。
次日母亲到酒厂对双喜进行盘问,想从他口中获知更多父亲与郑敏的事情。
“双喜,你经常和孙福来一起出去。你一定知道他和那个狐狸精的事情。他俩是啥时候好上的呢?”
“嫂子,我真不清楚。”双喜哭丧着脸说。
“双喜,做人要诚实,不要耍滑头。”
“唉,嫂子,大概是两年前,有一个星期天我和福来大哥开车去县城送货,到村口的时看到郑敏在等票车顺便让她坐上了。她喜欢到县城买东西,我们隔三差五碰到她。其它事情,我真的不知道。”
上课的铃声响起后,吴老师登上讲台说:“同学们,郑老师有事情请假,她的语文课暂时全部由我上数学课。”
“郑老师和孙家树的爸爸……”有人小声嘀咕说。
我坐在课桌前低着头,面红耳赤,很想变成一只蚂蚁,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我为父亲感到羞愧,我对郑敏心怀怨恨。
那天放学后,我与刘亚军跑到槐树林里。夕阳染红洁白的槐花,一群麻雀在树枝间嬉戏追逐。我环顾四周,望不到小峰哥哥和那些蜂箱。槐花已经开始萎谢,一朵朵随着晚风飘落。
“小峰哥哥已经走了。”我悲伤地说。
“哎,我忘了向他要一瓶槐花蜜了。”刘亚军说。
可是至今我没有再见到过小峰哥哥。他像是一滴水,滴进茫茫人海里。
我们好像每天进行着捉迷藏的游戏。有些人与我们萍水相逢、短暂相处,然后悄悄躲藏到另一个角落,永不再出现。
那段时间父亲与郑敏的丑事发酵传播,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此刻想来,丑闻像是一枚裂了缝的坏鸡蛋,把很多人变成叮着它不放的苍蝇。
当我穿过村巷,马宝财蹲在街角,满脸讪笑地说:“家树,你爸爸和那个姓郑的老师乱搞,给你搞出来一个小弟弟!”
我捂着耳朵奔跑远去,甩开那些闲言碎语。
那天老郑带领一帮亲友扛着木棍与斧头气势汹汹来到酒厂,高声骂道:“孙福来这狗杂种勾引我女儿,我逮着他,非砍掉他的脑袋!”他挥舞斧头乱砍东西,吓得黄狗汪汪乱叫。
双喜与酿酒师傅慌忙上前阻拦,劝说道:“你别砸毁东西!你消消气,这些东西和你无冤无仇。”
“咦,这是孙福来的酒厂,我找不到他,就把它们砸毁。”老郑怒吼道。
“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你有仇恨,找孙福来当面解决。这酒厂可不能毁掉,我们还要靠它生活。再说,这事不能全怪他。男女之间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要两厢情愿。你女儿现在不是跟他私奔了么?”酿酒师傅拉着老郑的手臂说。
“我要阉了孙福来,我要阉了他!”老郑一阵咆哮,“来,大家一起动手,把孙福来的酒厂砸毁,谁阻挡我砍了谁!”
一帮人将怒气撒在陶缸、酒桶、酒箱等器具上,哐哐当当,一阵棍击棒打下去酒厂狼藉不堪。
“你们别砸啦,别砸啦!”酿酒师傅顿足捶胸高喊。
那天傍晚,酿酒师傅将一堆铺盖绑在自行车后座上,他夕阳下回头望了一眼酒厂的大门,只见大门上红漆斑驳,写着“神河粮液酒厂”的门牌斜挂在门边的墙上。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蹬着自行车黯然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看到黄狗。我在村庄四处寻找它,问了很多人,也没有找到它的踪影。
“家树,我昨儿个看到公路上有一具狗的尸体——已经被车轮碾得不成样子。”一个村民对我说。
“具体位置在哪里?”我吃惊地问。
“加油站向北不远的地方。”
我沿着公路边道找到一具狗的尸体。我辨认得出来它是我家的黄狗!在苍茫的暮色中我把它埋到菜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