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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被砍头的前一刻，秀女仍在大笑，笑声最终被锋利的铡刀切断。
秀女，还剩下六人。
天，黑了。
远山看上去宛如一头黑黢黢的怪物，什么都能吞没。
番波国皇城外大约四百里的山沟里。
林雪月背靠着冷冰冰的墙壁，奄奄一息。
这里的空气很难闻，因为他现在是被关在猪圈里。
眼帘沉甸甸的，林雪月感觉自己的意识就快消散，但是他不能闭上眼睛。
他很怕……
怕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为什么……”
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林雪月声音哽咽。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泪水扑簌簌，打湿了林雪月的衣服。
此时的林雪月，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了，脸上身上全是血，尤其是腿，早就被打断了。
他动也动不了，跑也跑不掉，连痛感都变得麻痹。
林雪月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惨死在猪圈中的画面。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突然，林雪月疯狂咆哮。
他的一生已经足够悲惨了……
相依为命的亲哥哥战死沙场，他被卖被摧残被实验，好不容易遇见了炎焱，他不奢求太多，只想报仇，只想成为对炎焱有用的人。
然而……
回想自己在泥淖中摸爬滚打的一生，林雪月痛苦地闭上双眼。
他已经不想报仇了，反正也没报仇的本事，只要能留在炎焱的身边就好，哪怕只是做个男宠。
可即便是如此卑微的幸福，老天爷还是要剥夺。
林雪月用力抓住自己被打断的腿。
好痛……
真的好痛！
“主人……”
泪眼婆娑，林雪月还是忍不住呼唤炎焱。
他什么都没有了……
就只有炎焱而已。
“是我遭到报应了吗？”一边哭，林雪月一边自言自语，又苦又咸的眼泪不停地流进嘴里，“是我不该喜欢上主人吗？！”
林雪月捂住自己泪流不止的脸，双手手心都被泪水打湿。
他想，他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所以这辈子老天爷才会如此惩罚他。
他不该喜欢上炎焱，因为喜欢上炎焱，因为不想给炎焱选妃，所以才会遭到如此报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雪月疯狂地叫起来，仿佛不这么做自己崩溃的情绪就难以宣泄，自己就会坏掉。
“大晚上的乱叫什么叫！”
突然听到男人的声音，林雪月立刻闭上嘴。
吱嘎一声，猪圈打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你小子还没死啊！”
男人朝林雪月吐了口口水，“明明是个男的……浪费我们银子。”
等到男人出去后，林雪月隐约听见男人和村里头其他的人商量，似乎要把他转手再卖掉。
记忆一瞬间倒退回了从前，那个时候他也是像现在这样被卖来卖去，宛如一件物品。
“我……没有生而为人的资格吗？”
破皮凝血的唇微微动了两下，林雪月忍不住自嘲地笑起来。
“呵、呵呵呵……是啊，我哪里配做人呢？我就是件工具，就是条狗……”
渐渐地，林雪月还是在猪圈里睡着了。
他的身体需要休息，他的精神更需要休息。
公鸡打鸣，天蒙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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