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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路虎卫士缓缓驶进院子里,熄了火,欠身先行下车。
大姐突然看见副驾驶上的夜阑珊,身形高挑容貌俊美,一身打扮十分讲究,看起来像是电视里一直比较火的女明星林志玲的模样,立即欣喜起来,侧头盯了我一眼,眼里杂满对我的责备,热情地准备走过去跟她打招呼。
我赶紧拉着她的袖子到一边耳语,“这是我在绿城车行刚认识的朋友,帮我开了一路车,顺带来咱这边旅游的,让她住在一楼的客房吧,你可别多想”。
大姐左手捂着我耳朵凑嘴悄声笑着说,“刚认识的来旅游?那么快就跟你回家了?你真行!还要瞒着你姐?”。
“不是,她真不是那个!”我见她疑心,正色跟她说。
“现在是不是不重要,只要以后是就可以了!”大姐张口笑着丢下我,径直走了过去,阑珊正好下车望着我们窃窃私语的姐弟俩,笑意吟吟地站在院子中。那种清纯美的风格顿时让我想到了十六岁那年穿着格子衬衫的村梅,镜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又回到阑珊的身上,我想,像阑珊这样娇滴滴的女生,在城里舒服惯了,不知道她适不适应农村的风土人情,估计待不了多久,就喊着要离去。
这个时候姐夫也出来了,家里养的两只田园犬摇着尾巴跟着他转。阑珊见到,不免有些害怕,担心狗咬她,侧身依靠着车门旁,随时准备逃上车。姐夫看着她那样子,笑着说:“不要紧张,没事,她们不咬人,我带她们过那边去!”姐夫便带着两只田园犬到院子一边去,拿出狗项链栓在柴禾边。
阑珊方才放心的迈步走过来,我连忙介绍大姐给她认识。阑珊微笑地称呼“改革姐好”。然后大姐回道,“你好,你好,赶紧来进屋!”拉着阑珊的手,满心欢喜。
我见大姐改革如此热乎劲,知道她是上了心,我的头皮更是发麻。凭白无故的带了这么一个女生回来,又对她的底细毫不知情,想到明天,到时家里人问起来,我该如何作答呢?何况人家跟自己半夜回来,再怎么解释都是徒劳,谁会相信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大半夜从城里跟你跑回村里,而且只是初次见面?我顿时有些后悔让阑珊开车同行,再想到她这一路的行为有些怪异,我心里更是没底,不知到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转念一想,如今阑珊都已在家了,既然来到这里,也不能冷落了她。先由着她们吧,我静观其变就是了。
阑珊随着大姐走到屋檐台阶上,示意大姐停下,问,“改革姐,先不着急进屋,家里有冰箱吗”,我回头满腹疑问地瞧了她一眼说“干嘛?”
她手指后备箱,不急不缓地说“把后备箱的蜂蜜蜂蛹快点搬进冰箱冷冻,要不然容易坏掉啦”。
“你不是说自己用吗?”我疑惑地看着她。
“当然我自己用的,只不过现在我送给伯母而已啊,这可你管不着啊!”我顿时惊讶得无语,举手指了指她,表示对她这样欺瞒有些不满,夹着一股无奈。想起我先前的猜测,果不其然如此。只见她微微一笑,伸出舌头来,满眼都是看你拿我怎么办的神态,那娇美顽皮的表情逗得大姐改革莞尔一笑。
姐夫这时正在车后面帮我取行李,刚才没听清我们的谈话,见后备箱装有这么多箱糖与水果,问我说“不是告诉你不用买了吗,怎么还买?”
我正想回答是阑珊路上买带回城里的,阑珊却抢先笑着说道,“那是我们路上恰好遇到,就买了,车后排座有两箱野猪肉,后备箱还有蜂蛹和蜂蜜。这些平常市场上很难买到。这几天伯母过寿用得上,蜂蛹和野猪肉可以做菜肴,家里有冰箱得马上冻上。”顿时把我的话堵了回去。
改革姐拉着阑珊的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说,“人来了,就好了,都是自家人!何必还那么客气!”又对着姐夫说,“那是阑珊买的!”
姐夫听了,哈哈一笑,“哦,来都来了,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呀!家里东西多着呢!”
我不免看了改革姐一眼,还给她使眼色,只见她将我这个弟弟的重要性忽略不计,当作外人似的浑然不理,我连忙对阑珊说道,“那么多东西,你不带回红城去吗?”想到她一下子买了几千块钱的货物,当作寿礼,这在清平乡可算厚重了。何况还是初次见面就是这样阔绰,对于我来讲,实在不敢怠慢。
阑珊站在改革姐身边摘下帽子,散着头发,侧脸对我呵呵一笑,“农哥,我带回去干嘛,我都说了,这些都是给伯母庆寿的,我略表心意而已!”
“这么多东西,太多了,送一箱果就好了,我妈她老人家也吃不了那么多呀!家里菜料也用不上,咱们现在寿宴都去饭店吃了!不像以前在自己家里做!”大姐改革见我一直在给她使眼色,才回过味来。
“你们不要这样啦,这点东西算什么呀,野猪肉和蜂蛹饭店也可以做呀,算是添一道本地菜而已啦!”阑珊似乎对于清平乡的习俗一清二楚,改革姐也不好把话头接下去。
“阑珊,你这样破费,也太费心啦!”大姐改革只好笑道,拉着阑珊的手笑盈盈地上了楼前齐整的石台阶,像迎驾娘娘回宫那般热情的请她进客厅坐。
见她们进去之后,姐夫从后备箱取出行李,他拖着我的行李在前,我拖着阑珊的行李在后,两个大男人如酒店服务生那样先后进了屋。
我进了厨房,取过葫芦瓢低头喝了水缸中清甜的凉水,一年没喝到这样的天然清泉,实在有点久违,喝在嘴里,甜在心底,心下极为舒服。转头见大姐改革和夜阑珊坐在沙发边喝着茶,一问一答聊得好开心,什么天气和护肤之类,听得我云里雾里。见与我俩男人毫无关系,我便和姐夫出门,把蜂蛹取出拿到冰柜里冷冻,又折身将几个果箱全搬到堂屋,已是满身落汗了。
夜已经深了,我让姐夫先行上楼去睡;改革姐带着阑珊到一楼客厅旁的客房,从橱柜里拿出绣着翠叶红花的簇新被褥给她睡。由于一层洗浴间好久没用,改革姐又拉着阑珊的手到二楼洗浴间开了沼气阀,指导她如何打开热水器洗澡。
阑珊对此感到很意外,环顾了一圈家里的摆设,没想到这里的生活还不错,装修跟城里房子也没太大区别。笑着对大姐改革说道,“与十年前来此已经大不一样了,这完全就像小型公寓嘛!”大姐听说她十年前来过清平乡,更是觉得缘分不浅。说,“你既然来过那更好,以后你得常来”。
洗浴间沙沙地响着水声,大姐轻轻拉我衣袖有事问我,我便随她走到一层客厅。只见她神色似笑非笑地跟我轻声再确认一遍,“你说她是你新朋友,真不是女朋友?”然后立着双眼盯着我,像是要看我心底藏着什么宝贝似的。
“不是!我已经跟你说过了,真不是!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我刚说了一半,改革姐立马打断我——“这般如花似玉的女孩不是女朋友,谁信?明天亲朋好友都来了,大家肯定都传开去。这话要是传开,假的都成真的,说学成你从北京带了媳妇回家了,——以后你想在咱村子里找媳妇可就难了!”改革姐还是将信将疑地问我,不无耽心地提醒我。
“是吧,如果不好说的话,到时就说是我的助理或者同学?”我脑海中便想着如何把这事编个谎圆下去。
“你把你的助理带回家?——这年头别人肯定猜那是你的私家小蜜!背后又不知道有多少闲话了!真不是你女朋友的话,那别说是你的什么助理了,免得说你现在人也变得花心了!”
“那说什么好呀?”我一脸疲累地问道。
“对了,这个就说是北海姑姑家的女儿来祝寿的”。我一想,这个理由不错,谁也没见过姑姑家的女儿长什么样,连我们自己都好多年都没见过在北海的姑姑啦!
“好啊,你跟姐夫说一下,对了,她那些东西,我们别动,让她带回红城吧!”我嘱咐道。大姐改革嗯了一声,见上面洗浴间的喷头水声关了,阑珊似乎要洗好了,她连忙起身上楼去看。
大姐改革走后,整个一层客厅静悄悄的,能够听见我的心跳声。我喝了几口清平乡产的白毫茶,顿时清醒了不少。楼上喷头水声又响起,只见改革姐又轻轻走了下来。这时,我兜里的手机彩铃响起,一曲克莱德曼《爱之梦》的钢琴音符飘散在夜气中。我取出一看,屏幕上显示是金董从北京打来的电话。
我拿手机跟改革姐示意了一下,转身出了客厅去接,只听听筒那边金董关切的问道“到家没有?”。
“刚到,正在和大姐说话”,我说。
“那就好,我一直睡不着,刚才打你电话没打通,心里一直在跳”,她缓了一口气,“——到了就好了!”
“可能是信号问题,刚才开车经过老山林场,那边海拔高,信号不好”,我小心解释道。
“是吧,没事了,——到家就好了”,她字斟句酌的回道。
“你安心睡吧,太晚了”,我劝慰她道。
“好的,明早我十点飞机去法国。这次我没法跟你去,下次一定给她补,祝伯母happybirthday!”,她发来祝语。
我回道,“好的,我替我妈她老人家谢谢你的礼物”。
她回,“不客气,她老身体健康就好。——对了,你也早点休息,赶了一天的路了!”
我压着嗓子带着磁性的嗓音轻声地感谢道,“好的,那早点休息!”
“早点休息,拜”。电话里传来她依依不舍的语音。挂了电话,我顿时感到疲累又袭上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