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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雨宫雅柊在盯着窗外看,也没老师敢管,下课,她还在盯着窗外看,有心搭讪结交她的同学,未等接近,便被她愠意十足的眼神,不加掩饰的厌烦态度,纷纷警告劝退,望而却步。
看了整整一天不变的风景,却始终没往他那边瞧一眼,不想理你,别来烦我的姿态,摆得明明白白,故意作给北原贤人看似的。
已是下午14:30时分,伴随下课铃打响,老师说了声放学,值日生开始打扫卫生,有部团活动的陆续前往部团楼,北原贤人应付完几个看似嘘寒问暖,实则前来八卦内幕的同学,侧目望向仍在支头眺望风景的雨宫雅柊。
情况明摆着很不对劲。
他原以为,雨宫雅柊书生气自己被戏弄,但现在看来,更像是小孩子闹情绪?
北原贤人这点还是能看出来。
她要是在生气,早来找他撒气发泄般的踢他几脚,完全不藏着掖着,她之前也没少做过。
但闹情绪,自五年后,他还是第一次见,不由想起小时候,那家伙一生闷气就偷偷蹲在角落发呆,但安慰话又不听,费尽口舌也不搭理你,一个劲赌气,对你使冷暴力。
如果照儿时经验,这时候,得死皮赖脸缠着她,说什么也别听,就是不要脸一样黏着她,视她生气程度,一般情况,只要像抱娃娃一样,抢抱怀里使劲蹭一会,任打任骂不松手,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先撑不住。
当初他也是对女儿这么讲的,但是这压根是琴音姐的套路,他小时候整一个书呆子,哪懂这些,也只有琴音姐,才好意思做这种没羞没臊的事,平常都是他负责惹雨宫雅柊生气,琴音姐负责给她哄回来,光理论经验丰富,实践操作一次没有。
更何况还抱怀里北原贤人微微叹了口气,他还想多活几天,无论是生命期限意义上,还是社会存在意义上。
北原贤人感到十分棘手起来,别的女生他不了解,但雨宫雅柊他知根知底。
她要是生气还好,以低头向她服软为基准去道歉,多哄几下,她就会以一种趾高气扬的姿态,大慈大悲的眼神,勉为其难的语气宽恕你,这个他有经验,凭他自己就能做到。
但她闹起别扭,闹情绪,那真的是没完没了!
印象中似乎除了琴音姐,还没人完成过这个壮举。
北原贤人十分郁闷,怎么好偏偏就闹情绪了呢,我到底哪点惹上他了。
他提包起身,省略雨宫同学这个生分的主语,采用了更亲近的语法。
“今天我们去哪?”北原贤人试探的问道。
雨宫雅柊神思一动,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忽然猛地站起来,弯腰拿起挂在书桌侧方的书包,理都不理的快步离去。
录音棚排练室,伴随钢琴伴奏最后收尾,大家纷纷看向北原贤人,目光比较惊讶。
菅原部长犹豫了下,说道:“北原桥段部分,你刚才唱错了几句词。”
高梨絮风也点点头说道:“北原同学,你今天好像很不在状态。”
鹤见千春暼去一眼,暗道何止是唱错了词,他是直接唱串了歌,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北原贤人怔了下,姗姗醒悟,“抱歉,昨晚没睡好,精力不集中。”
栗山瑞穗疑问的看向菅原光宏,眼神问怎么回事,北原贤人一直给他们十分值得信任的可靠印象,突然犯这种低级错误,明显不对劲。
菅原部长沉默不语,他当然知道二年g班今天发生了何等大事件,男生群里早就炸开了锅,若不是他一直压着消息,绞尽脑汁找了个还过得去的理由,勉强替北原圆了过去,什么妖魔鬼怪的流言早就满天飞了。
鹤见千夏哼哼两声,一句话没说,饶有兴趣的看起热闹。
“换首歌排练吧,”菅原部长迅速岔开话题,“正好栗山也在,趁现在赶紧把海选的曲子练几遍。”
再度一曲结束。
北原贤人轻轻放下话筒,“这次应该还可以?”
这首歌他还是很有自信,音域和技术范围,非常合适他点的声乐技能树,而且还是他上辈子专门认真练过的考试曲。
然而他唱完,其他人的眼神却变得更奇怪了,面面相觑。
“不是还可以”菅原部长沉默了下,“是非常好,比昨天排练好太多。”菅原部长耸了耸肩,“你看香川同学的表情就能知道。”
香川宁宁正拿纸巾偷偷抹眼泪,她慌忙抹了抹小脸,低头不好意思道:“北原同学唱得很真挚很细腻,让我想起了这首歌的歌词画面,老爷爷捧着逝去爱人的骨灰盒,深情又无奈,不停喃喃低语不要走,很感人的场景。”
北原贤人颇为意外,他本以为香川宁宁会从技巧方面夸他,又或者说唱商,惟独没想到是被感情所打动,有那么夸张吗。
高梨絮风之前说的也没错,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事情,很难唱出真挚感情,但她那是太极端,为赋新词强说愁,这还做不到吗,再不行,感情不够,技巧来凑,唱商弥补,也足可以应付。
但说他唱的感人真挚,他自己都有点不信。
等今天的街头快闪结束,天色已经渐渐暗淡。
还没等他脱下鞋,北原花谷便上来拽着他袖子,一脸期待的问道:“爸爸,雨宫姐姐的照片呢!”
“今天没找到机会,”他语气顿了下,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最近几天都没机会,你耐心等等吧。”
北原贤人微微叹了口气,雨宫雅柊现在理都不理他,闹情绪到这种地步,天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北原花谷张手接过爸爸的大衣和书包,问道:“爸爸是跟雨宫姐姐吵架了?”
“可能是吧。”北原贤人随口说了句,走上玄廊。
“可能是吧”北原花谷嘀咕了声,撒腿跟上北原贤人,“那就是爸爸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让雨宫姐姐生气了?”
北原贤人瞥眼女儿,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晚餐后,他回到房间,习惯性坐在小方桌前,刚想先给雨宫雅柊写作业,但拉开书包才突然想起来,她今天直接走掉了,哪有作业可写,又无奈的随手扔掉书包。
北原贤人静静坐在桌子前,望着窗外发呆,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练声?下午一直在用嗓子,有点累了。
练琴?少见的没有心思。
他百无聊赖的拿出手机,想看看今天的快闪视频,但打开到一半,又兴致缺缺的关掉了网页,没有心情。
心神不宁,我这是怎么了。
北原贤人沉思许久,可能是之前习惯了放学跟雨宫雅柊一起逛会校园,习惯了偶尔被她任性的踹上几脚,习惯了她挑衅时的语气冲冲,习惯了回家给她写不想写的作业,习惯了时不时在心里腹诽她几句现在一切忽然消失,我还有点不习惯吧。
才短短几天,我就已经习惯到这种地步了?
我是不是也有点不正常。
北原贤人叹了口气,望着对面的落地窗,思维渐渐发散。
说起来,她宅在家里的细胳膊细腿,踢他一脚,其实也不觉得疼,骂他一句笨蛋,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她语气虽冲,却也远远没恶劣到听不进去的程度,她变脸速度快,其实看起来也挺好玩的,给她写作业,正好弥补了听不进去的功课。
这些小打小闹的报复举动,他其实一直没放心里去,从没感到难受过。
但现在一切消失,望着对面二楼的落地窗玻璃上,倒映出的那张疲惫面孔,他才蓦然惊觉一个事实,原来不骂不打不理不顾,若无其事,才是最狠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