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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韩露趴在床上看招聘信息时,从门外传来的声音。
“露露在吗?”
“在啊。是哟,快进来。”
韩露从床上坐起来,眼睛朝门口的方向望去。
“下班了?”
“嗯。找到工作没?”
一说到工作,韩露就是一脸愁容。
“还没呢。“
“我倒有个工作,只是临时的,报酬嘛,还可以。”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努着她的小嘴,两个浅浅的酒窝就像两颗镶嵌在脸上的宝石,把一张本来就耐看的脸衬托得更上眼了。
“什么工作?”韩露急不可耐地问道。
“我们园招三名临时幼师,我和园长还算熟,你要是愿意明天跟我去就是了。时间是一个月,报酬三千,还有生活补贴。”
虽说韩露天生就不喜欢甚至有点讨厌当老师,可一想到现在的窘况,她知道她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这不像读大学时买化妆品,满满的一柜台供爱美的她挑挑拣拣,而现在她只能点头。
韩露去做幼师,齐铭洲也没有闲着,他一天到晚都在外面碰运气。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人们或行色匆匆,或漫步信游,表情各不相同,包括命运也是吧。这样想着齐铭洲觉得身上的疼痛越来越强烈,自己将去向何方,或者就此消失,他不清楚,只是意识越来越模糊……这样子有点像等待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来。可他可没牛顿那么好的运气,不等也掉下个苹果,据说还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中午回来草草泡了碗面,算是填了肚子,倒下睡了一个小时,齐铭洲下午又跑出去了。这次他改变了路线,去了香梅路。他心里始终记得那句脍炙人口的新东方校训——“从绝望里寻找希望,人生终将辉煌”。
香梅路商铺林立,找到工作的概率想必也会大些。
如他所料,一家手机卖场门口立了一张牌告,走近一看上面写着:
周年店庆,现招临时促销员十名,男女不限
工作时间:本月3-7号,共五天
待遇:130元/人/天
牌告上面还画了个长长的箭头,以示招聘地点怎么去。
齐铭洲按照箭头指示,来到二楼的一个办公室。一个中年妇女坐在一把工作椅上,脸上的雀斑虽然扎眼,但样子还不算难看。她深埋着头,双手噼里啪啦不停地敲击桌面上的双飞燕键盘,以至于齐铭洲进来时都没有察觉。
“你好!请问这里是招临时促销员吗?”语气有些讨好,齐铭洲自己听着都觉得很不自然,但他还是脱口而出了。
中年妇女看都没看齐铭洲一眼,随手扔给他一张表说道;“填表吧。”
齐铭洲心里顿感不爽,但很快又忍住了,这两个月找工作以来,遭的白眼还少吗?他早已习以为常了。
刷刷几下就搞定了。齐铭洲就把表递过去。中年妇女还是不看他,只甩过来一句话:“交一百五。”
齐铭洲有些懵了,连忙问:“还交钱啊?”
中年妇女这才停止敲击,抬起头面对着齐铭洲说:“哟!还是个大帅哥,大帅哥也得交,公司的规定,档案管理费。”
“还存档啊?”
“那是当然,我们是正规公司,临时工和正式员工一视同仁。”
齐铭洲犹豫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机,微信里仅有一百六十五块钱了。可又不甘心,五天六百五,就算是减去了交的一百五,还能赚五百。五百那可是两个二百五,齐铭洲真倒觉得自己就是个二百五,在城市的钢筋水泥里被人皮球一样踢来踢去。
中年妇女看齐铭洲有些犹豫,补充道:“还剩最后两个名额,过后可就没机——会了。”中年妇女故意把“机会”两个字的发音拖得很长。
“我交。”
齐铭洲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准桌上的一个收款二维码扫了一百五十元。
“好了,你可以走了,到时候来上班就是了。”说完手又敲打起键盘来,好像能敲出金叶子来似的。
齐铭洲还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接下来的五天,齐铭洲忙得是死去活来,但所幸的是他如愿拿到了六百五的工资,又可以撑几天了。
“成功的花儿,人们只惊羡她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她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牺牲的血雨。”
上班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渐渐让齐铭洲明白,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差距是多么巨大,从年少无知到知命认命中反反复复飘着,每天早晨起来都感觉自己在飞着,无边无际的没有方向,迷茫的为了明天飞着,飞着。
做到有钱儿有面儿真他妈的难。
这些天唯一能够让齐铭洲觉得生活有意思的事情,就是晚上和韩露在一起。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觉和韩露接近过,内心常常是一阵阵激动。也许人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就会更加怜惜眼前人,因为只有她或他才是你真实的唯一。
韩露不在齐铭洲身边的时候让他恐惧和无助,以及某些绝望。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告诉自己要学会珍惜,身边所有的一切都不会没有期限和代价的永远存留,美好的东西往往转瞬即逝,所以他更要学会珍惜,不让遗憾创造痛苦。
人生就像是一个集体马拉松比赛,有起点没有终点,只是一味地为了未知为了未来慢慢的跑着,身边的人也渐渐消失,越来越少,有些人累了,有些人跟不上了,有些人已经跑在你的前面很远了。
明天就像是一个掩饰美丽的陷阱,我们在对于未知的期待中,一次又一次的掉入那重复的深不见底的洞。
或许郭岳曾经说的那句话很对:“生活处处布满了陷阱,渺小的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成为猎物而被捕杀。”
但齐铭洲知道他现在不肯也不会这么说了,因为心有不甘,期望的总比得到的多得多。现在的齐铭洲,一个满脑子琢磨怎么赚钱的人巴不得时间可以倒着流。
忽然觉得,活着真疲惫,但还得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