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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里掌了灯,虞秐升拨弄着手里的话本子,前几日翻话本子她都是兴致勃勃,但今日实在没什么兴头,饿了一日,看不进任何东西。
要不先睡了吧?
她仰头便见到琥珀神色重重望着她,自从宫门回来,她便是这般难看的脸色。
“娘子,既郎君进宫去见了娘娘,您怎么说,也该在宫门口等着他,怎能自己就回来了呢?”
这是琥珀今日说第十遍同样的话,虞秐升的耳朵都要生出茧子来了。
“他不带我,定然是不想让我,这不是给他留了马车了?我何苦自讨没趣,何况,这淮王府是他的,他自己还能走错路不成?”虞秐升不以为意,“琥珀啊,我都好几日没吃东西了,实在是扛不住了,要快点睡了。”
“这丧礼还得饿几天呢,你让我缓缓劲头。”
琥珀是原身的丫头,忠心耿耿。
虞秐升一开始也会担心换了魂,会被琥珀认出来。
琥珀倒是个死心眼的,不过是觉得稍奇怪了些,仍很护主,只当她是改了些性子。
“当初娘子才嫁过来,才在青庐行了却扇礼,郎君便去了安西,这么多年熬着,如今郎君终得回来,您倒是和没事人一样!昨日郎君半夜回府一趟,奴本想是叫醒您的,谁知道怎么推您都不醒,还好郎君有职在身,没有和您计较,若您还是这般,以后怕是都要被别人看不起了。”
“看不起就看不起呗。”虞秐升不以为意,把话本扔在一旁,“大婚日扔了新娘子跑去边关,究竟是谁看不起谁。”
虞秐升替原身委屈。
今日之事虽照着她意图发展,可阴差阳错,如今春明门竟炸死了平卢节度使,这与原文完全不同,难道是因为她微微加了一些小节点,剧情便有了变化?
细说起来,她的计划实在粗糙,今日春明门爆炸之事,她怕是难逃牵扯,如今头悬利剑,分不出别的精力。
她攒紧手心。
“郎君回来了。”廊下婢子喊了一声。
声音不大,如水雾中传来
琥珀脸上露出欣喜,慌忙扯住虞秐升:“二娘,二娘,郎君回来了。”
虞秐升被扯得全身晃荡。
“二娘快打起精神来……”
琥珀话未说完,声音先低了下去。
虞秐升注意到屋子里带进了些风,烛光晃了晃,寒意钻进衣衫,她下意识往里缩了缩。
鼻尖隐约闻到了一股青松的味道,凌冽并不锋利。
一簇影子落在了她脚上,很是突兀,她把鞋也往里缩了缩。
“昨日回来匆忙,不曾和你打招呼,是我失礼。”说话声已不似白日甬道里清透了,绝有喑哑但语气很真挚。
这是她目前为止,听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
她处于礼貌下意识站起身。
褚珩脱了衰衣,只着了素白内衬,他将衣衫递给身后跟着的奴仆,琥珀急忙忙递了个眼神给她,然后也跟着退了出去。
“褚……殿下。”虞秐升一时不曾反应过来,方想叫他的名字,到嘴边才改了字,束手一礼。
她心下暗思量,希望自己没有做错姿势。
“不必。”褚珩抬了抬手。
“这些年,辛苦你了。”他顺着一旁软塌坐下。
他的脸便落在半明的光里。
白日里虞秐升不曾看清他的脸,今日镶着光,才仔细看清了眉眼。
他像是一柄薄剑,连同瘦削的身形,一同透着锋利冷涩的味道。但眉眼原生的形状又与周身所散气质不同,眼睛生得很漂亮,眼尾微微上翘,入尾时隐隐便又消失了。
不是魅色的,倒像泛着凉的雪水,自雪山而化,一点一滴镌刻成这幅模样。
浸润了雪水的薄铁,并非是杀人的兵器,更像是祭祀的神器,可以此通天地山河。
虞秐升看得有些愣神,一时便也没来得及收回目光。
“怎么了?”褚珩见对面的人似乎有些怔神,他身体凑近了些。
他音色冷,但声调并无冷意,这与虞秐升心中所勾画的书中应该存在的反派形象全然不同。
“没,没有……”虞秐升摇头。
她也只是有些好奇,这个读者说“没啥智商”的反派褚珩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天晚了,休息吧。”褚珩见她神色收得快,也没多问,起身又道。
“休息,对,休息。”她跪了这一日了,又久不进食,实在又困又饿,只能选睡觉来打发。
她方想着,瞥了眼褚珩,他却似乎全无要走的意思。
他甚至起身又要脱了这层衣衫的意思。
“殿,殿下是要,休息在这?”虞秐升愣了愣,本能退后几步,很快刹住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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