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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站在洛枫峦身边的是一个五旬开外的女人,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满面含笑地看着我和邱葵。
我脸一红,尴尬地笑了笑,纠正道:“不是……”话刚出口,只听邱葵欣喜地叫道:“洛校长!”
邱葵这么一叫,洛枫变明显愣了下,我也不由得怔住了。
邱葵见状,卖关子似地笑着道:“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有一个人您肯定认识。”
“哦……”洛枫峦显得颇有兴味,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邱沐宣。”邱葵说,“他是我哥哥。”
洛枫峦恍然大悟,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你是沐宣的妹妹?”
邱葵点点头,笑道:“我不止一次听沐宣提起您,说您治学严谨。有一次陪沐宣回滨大,您在图书馆门口正跟一位老师谈话,沐宣还特地远远把您指给我看。”
洛枫峦旁边的女人此刻也是双眼含笑。
“这位是师母吧?”邱葵看了看戴眼镜的女人,笑道。
洛枫峦点点头,介绍道:“这是我爱人何焕贞。”
邱葵恭恭敬敬地叫了声:“何师母好!”我也笑着打了招呼。
接着洛枫峦又指了指我,对他爱人道:“这位是滨州九院针灸科的周医生,技术很不错哦……葛老气短乏力的老毛病,就是周医生治好的。”
何焕贞轻轻“哦”了一声,眉毛轻挑,似乎颇有意外之感。她笑着向我点点头。
“怎么,你们也来看佟湘的戏?”洛枫峦笑着问。
“是啊,佟湘四十岁以后,就极少登台。这一次又是做完嗓子手术后,首次登台表演,怕是整个滨州都轰动了。我好不容易才托朋友买到两张票,特地请周医生一起过来看看。”
邱葵顿了顿,接着说道:“沐宣还在家的时候,就经常提起您。不知道他到了美国,有没有跟您联系过?”
洛枫峦微微一笑,却不答话。他抬起右左手腕看了看表,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进场吧。”
邱葵有些尴尬,扭过头看了看我,神色间满是疑惑。
洛枫峦和他爱人已走在前面,我和邱葵赶紧跟了上去。
“周医生,怎么不来滨大找我下棋呀?”洛枫峦一边走一边笑着问。
“一则怕您忙,不敢来打扰。二则,我实在是个臭棋篓,在您面前,不好班门弄斧。”我说。
洛枫峦摆了摆手:“忙虽忙,但下棋的时间总还是有的。至于水平差嘛,更不要紧,下得多了,棋力自然就上来了。”
到了检票口验好票,我们刚要走进去,只听后面有人叫了声:“洛校长!”
回头一看,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正气喘吁吁地往这边跑。到了跟前,中年男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点头跟洛枫峦和他爱人打过招呼,满面堆笑地说:“我还在门口等着呢,没想到你们直接进来了……”
见他们有事,我和邱葵打过招呼,便先进了场。
“你哥跟洛校长很熟么?”我问邱葵。
“岂止是熟,沐宣在滨大读的生化博士,洛校长是他导师。”邱葵说道。
我不由得一愣,洛枫峦是邱沐宣的导师?可刚才邱葵问沐宣去美国之后,两人有没有联系时,洛枫峦不仅没有回答,神色之间似乎不太愿意提起邱沐宣这人。
“我怎么感觉,洛枫峦好像不太愿意提你哥呢?”
邱葵点点头:“我也感觉到了。可是,完全没有理由啊。洛枫峦是国内生物化学方面的泰斗,就是在国际上也是权威。当时,沐宣正是因为这个,才报考了他的博士研究生。”
“读博期间,洛枫峦不止一次夸过沐宣,说他天赋高,总有一天学术造诣会超过自己。有一次洛枫峦带过的博士生聚在一起为他祝寿,他当着这些博士生的面,公开宣称沐宣是他迄今为止最为得意的学生。沐宣回来说,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当时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邱葵的话引得我一阵发笑。
“笑什么?”邱葵嗔道,“你就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么?难不成,他们学术上意见不合,闹矛盾了?”
“你想得太多了,也许人家就这脾气。凡是科学家总有点与众不同的地方。”我宽慰她道,“上次我就见他离开时,连招呼都没跟人家打。”
邱葵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洛枫峦怎么会认识你,还知道你会下棋?”
“偶遇。有次我为一个朋友去看病,正好碰见他们两个人在下棋。也巧,他们下的那局棋正是我以前研究过的一个残谱,便小小地卖弄了下。洛枫峦还以为我棋艺有多高,惭愧惭愧!”
邱葵若有所思,问道:“你的这个朋友就是葛老?”
我点点头:“对。你也知道葛老?”话一出口,就觉得近于废话。但凡注意江南省时政的人,应该都知道葛老吧,更何况邱大爷与老人极其熟悉。
邱葵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轻轻“嗯”了一声:“他是我爸在部队时的老首长。我爸提前退休的手续,就是他打招呼给办的。”
果然如此。
看来邱葵不仅知道老人,还认识他。其实,我很想问邱葵,认不认识姚依悦,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上次与邱葵听音乐会也是在滨州大剧院,只不过那次是在二号厅,这次佟湘的演出是在三号厅,比二号厅的面积足足大了两倍。
进场找好位子坐定,才蓦然发现偌大的三号厅座无虚席,人头攒动,语声鼎沸。
观众们坐定后不久,头顶上的灯光倏地熄灭,舞台幕布也随之徐徐拉开。
悠悠古琴声中,舞台上有众人三两成群作偕游状。其间有女声唱道:“九陌楼台闹管弦,粉-饰-太-平年。山河半壁,豪门欢宴,志士遭贬。”
接着,众人散去,薄纱幕布升起,现出后面的陆游和唐琬来。这陆游自然是由佟湘饰演的,唐琬则是由多次斩获戏剧大奖的海菱饰演。
两人一出场,台下便响起一片经久不息的掌声。
只听佟湘开腔唱道:“寻春不觉春已晚……”
这部戏剧是根据诗人陆游与其原配唐琬的爱情故事改编而成。陆游一生爱国忧民,自己却是至死痛苦是婚姻。爱妻唐琬为母所不喜,棒打鸳鸯。
戏中临别时,陆游修锦书托卖花三娘致唐琬,约相守三年。不料锦书被陆母所截,改“三年”为“百年”。唐琬接到后,心冷如死灰,改嫁皇室赵士程。
陆游与唐琬一对原本恩爱夫妻,落得个“男再娶,女再嫁,两相分离”的结局。
后来在两人沈园偶遇,唐琬安排酒食抚慰陆游。想到伉俪不再、琴瑟不和,激怨痴苦之下,陆游在墙上题下那首著名的《钗头凤·红酥手》。唐琬见后,肝肠寸断,作《钗头凤·世情薄》回应。
一吟一和,催人泪下,令人唏嘘嗟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