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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除夕送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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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什么意思?”我问道,心中暗想,难道她怀疑淑珍害死了尉迟?

这怎么可能。

淑珍是个厉害角色,这一点,尉迟的朋友都知道。可这厉害,仅是说她为人精明,处事圆滑而已。

听姚依悦言语之间的意思,似乎在她眼里,淑珍是个蛇蝎美人。

绝对没有这个道理。

尉迟和淑珍的感情,其他人不清楚,我是最了解不过的。从他们二人相知相识相恋,我一直是见证人。

婚后,两个人的关系虽说不上是举案齐眉,可也堪称是夫唱妇随的楷模。不管是精神还是生活,抑或工作上,淑珍对尉迟的支持到了近乎盲目的地步。

尉迟家境不好,婚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租房子住,单位分福利房时,连区区几万块的预缴款都拿不出。那时候,尉迟自嘲说自己是一文不名。尽管如此,淑珍毫无怨言,从娘家软求硬要的拿了几万块钱,交给尉迟让他拿给单位财务。

后来,尉迟坚持辞职经商。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这个决定,认为以他的性格,连医院几十号人的关系都处理不好,又怎么可能在生意场上左右逢源。

尉迟的老丈人和丈母娘更是坚辞反对,说他如果一定要辞职,以后就再也不用进他们家的门。

结果,淑珍顶住了巨大的压力,坚定地站在了尉迟这一边。

生意毕竟不是那么好做。开始的一两年,尉迟跑断了腿,处处碰壁。年底将公司经营情况一盘点,只有支出,何曾见过一分进账。尉迟老丈人见状,直在家跺脚,骂他是烂泥糊不上墙,摆着个金饭碗不端,偏偏要出去丢人现眼。

就连尉迟自己都没了底气的时候,又是淑珍给他打气,鼓励他放手去做,说大不了我来养你。

所幸的是,两年苦日子熬下来后,尉迟终于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桶金,生意慢慢变得顺风顺水起来。

尉迟是个恩怨了了、睚眦必报的人。既然之前老丈人和丈母娘发过狠话,说只要他辞职,就再也不用进他们家门。此后,他竟真的再也不曾上门过。逢年过节,也只是在饭店请他们吃饭,钱照给,礼照送,就是不上门。

我曾劝他何必如此,当初老人这么说,也是担心你生意没做好,工作又丢了,两头落了空。

当时尉迟冷哼一声,说如果仅仅只有这一件事,他当然不会那么小肚鸡肠的记仇。问题在于,他们从来就没正眼瞧过自己。他与淑珍相恋时,他们想方设法阻挠。婚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百般讽刺,令他抬不起头。

如果不是因为淑珍,我连看都不愿看他们一眼。尉迟说。

对于这么一个时时处处,用心维护自己丈夫的女人,又怎么会如姚依悦说的那样呢?

“你是说,尉迟之所有会有今天,说不定是淑珍害的?”我又问道。

“是我说得还不够明白,还是你垂涎人家美色,故意装作听不懂?”姚依悦面带一丝讥讽,说道,“你这样处处留情,那位邱葵知道么?”

我被姚依悦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小妮子对我时冷时热,时好时歹,到底是在吃邱葵的醋,还是觉得我打听案情太过频繁了,才故意给我脸色看。

两人都没再说话,客厅里静得有些尴尬。既然关于尉迟的事情,小妮子嘴严不肯多说,再坐下去也就没多大意思。

我站起身,打过招呼,便走了出去。刚推开门,一股寒风直往脖子里灌。我不由得紧了紧领口。

屋外,烟花和鞭炮声此起彼伏,让我醒悟了过来,今天是除夕,一个小时之前,自己还在浦湖边与老孙对酌。

想到三个女人守着一具尸体,不由得替她们心慌,便加快脚步,朝尉迟家走去。

推门进屋,老婆和淑珍已是等得心焦,在客厅里坐卧不宁。尉迟的尸体平躺在沙发上,三个女人远远的坐在餐桌边。见我进屋,都面有喜色站了起来。

“前面那幢房子里是谁?”淑珍开口问道。

“一个朋友。”我含含糊糊答道。

淑珍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脸上却满是狐疑之色。

“现在怎么办?”老婆问道,“把尉……尉迟一直这样放在家里,终究不是个事。”

“没事,已经安排好了。等会殡仪馆的车就会来。”

“可之前尉迟的名字,已经在殡仪馆登记过一次了,现在再去,会不会……”淑珍欲言又止。

我明白淑珍的意思,她的顾虑也正是我刚才所担心的,好在姚依悦已经将这点妥善的解决了。“放心,他们会把尉迟当作无名氏来处理的。”我安慰道。

四个大活人坐着餐桌边一言不发,在屋子另一头的沙发上躺着具尸体,也许是觉得这诡异的气氛令人喘不过气来,需要点人间鲜活的声音来放松放松压抑已久的神经,淑珍起身打开餐桌对面墙上的电视机。

我看看时间,现在正是子夜时分,春节联欢晚会已临近尾声。四名主持人在台上说着祝福的话,气氛达到了全场高潮。

不知怎地,客厅的地板上传来“砰咚”响声。老婆顿时吓得贴在我身边,瑾妍也紧紧地扣住她妈的手。

我站起身,走到客厅,只见窗边的落地窗帘被风吹得“哗啦”作响。我走过去,将窗门关上,脚下不小心踩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只空塑料花瓶,刚才的“砰咚”一向就是花瓶从窗台掉落下时发出的声音。

我转身正想往餐桌那边走,突然心中一动,不知姚依悦他们的摄像头装在了哪里。环顾客厅四壁和天花板,找了半天,连摄像头的影子都没找到。

客厅里的东西被收拾得整整齐齐,电视机、茶几全都一尘不染,这当然是淑珍经常收拾的缘故。想必姚依悦他们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把摄像头藏在了极其隐秘的地方,让人轻易找它不到。

正想着,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接起一看,是姚依悦的电话。

“殡仪馆的车来了,就停在尉迟海家门口。你们快把尸体搬出来吧。”姚依悦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我走到沙发旁,掀起被子,一把抱起尉迟,由于用力过猛,差点摔了个趔趄。

尉迟是近一米八的大高个,最重时曾有一百五十来斤。现在搭在我两臂上的份量,恐怕连九十斤都不到。

我不由得心神黯然,尉迟被病痛折磨得只剩下这一具骨架了。

我正要朝门外走去,淑珍叫道:“等等。”

说完,快步上楼取来一条薄毯子,从头到脚将尉迟的尸体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别被人看见了。”她说。

走出大门,只见台阶下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姚依悦正站在副驾驶侧,跟里面的什么人说着话。见我们出来,她走到边上将车门拉开,见我们都上了车,轻声对副驾驶的人说了声:“走吧。”

突然间,小区里鞭炮声大作,想来是看完了春节晚会的人家出来放关门炮。接着,烟花在鞭炮声中,呼啸着冲上天空,“砰……砰……”地炸开,仿佛是在为尉迟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