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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意思是说中央、省、市、县区、乡镇五级千数部门,万数的领导,最后要落实问题还是要靠村级干部。现在为减轻农民经济负担,一般村里的定补干部就只有一个村支部书记、一个村委会主任,其他民兵连长、妇联主任、团支部书记、治保主任以及会计等等,都是挂名的,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当家的只有村支部书记和村委会主任两人,加上“党的一元化领导”,实际掌权当家的只有村支部书记一人而已,书记是老大,书记说了算,“书记说了话,老虎都害怕。”因此,有的人诙谐地说,中国的事情有两个书记就可以解决了,一个是中央的总书记,一个是村里的支部书记,中央的总书记制定政策,村里的支部书记落实政策。虽然话不能这样说,但是,村里的支部书记确实很重要,也确实很霸道,没有他们参与,任何工作都无法开展;有了他们参与,任何困难都可以克服。你就是公安机关荷枪实弹地去安徽、江苏、山东解救被拐卖的妇女儿童,只要村支部书记一使眼色,全村老少都拿着棍棒逞出来了,把警车、警察团团围住,烧你的车,打你的人,你虽然全副武装,连手都不敢还,只有窝囊而退。村支部书记把“宏图”的真正意思解释了一番,没有几年,这个村就真的“宏图”了起来,老百姓也再无闲话可说了,反而佩服他的聪明和远志,是村里的第一大能干人。其实,时宏图心里最明白,他这个村支部书记是“不想吃油渣,围着锅边转”的人,是想讨时宏图的好,逗时宏图的欢心,要时宏图给他开绿灯、给政策、拨资金。查遍中国历史和世界历史,没有哪一个人嫉恨给自己树碑立传、歌功颂德的事,无论他怎样清高愤俗,无论他怎样淡泊名利,他都不希望成为千古罪人,他都希望被人们永远记住是一代贤人。历史上太子为什么总要夺皇帝的大位呢?就是要臣子们双膝膜拜,改“千岁”为“万岁”,增加九千岁,可以“一言九鼎”、“一锤定音”,可以到处金口玉言、题字树碑,流芳百世,流传万年。所以,时宏图在县委书记的任上也来过一两次,参观了未具规模的宏图广场后还给予了一番赞扬呢,说他有开拓精神和长远目光呢,现在,全县缺的就是这样有前瞻性、有战略性的村支部书记。
宏图广场里整整齐齐地摆了上百大大小小、五颜六色、品种各异的车辆,来来往往三五千人,就像赶乡场一样热闹非凡。他们有的是来吃农家乐的,有的是来搞乡下游的,有的是来拖农产品的,有的是来送文化下乡的,有的是来推销城市商品的,反正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吆喝声都有,什么样的喇叭声都有,就连什么样的香味都有。时宏图把车驶过广场,停在嘎水河边,一眼望去,是两条独具特色的千米小吃长廊,一条在嘎水河的东边向前蜿蜒,一条在嘎水河的西边向前蜿蜒。
也许,这里是最完备的小吃世界,是最环境优美的小吃天堂。这里的小吃分为煮吃、蒸吃、烤吃、烧吃、炸吃、煎吃、炖吃、生吃、凉吃九大类,酸麻辣甜,一应俱全,比皇帝老儿的满汉全席还要全。煮吃有大汤圆、醪糟汤圆、荷包鸡蛋、刀削面条、拉长面条、酸菜豆皮、壳叶包谷、阴米子、油茶汤、沙锅藕、串串香,主要是水煮油煮类。蒸吃有米粑粑、包谷粑粑、高粱粑粑、红苕粑粑、荞子粑粑、羊肉格格、牛肉格格、猪肉格格、洋芋格格,还有各类粉蒸扣碗,主要是锅蒸甑蒸罐蒸类。烤吃有荤烤和素烤,荤烤烤肉,素烤烤菜烤瓜果;还有裸烤、裹烤和筒烤,裸烤就是在木炭火上直接烤,裹烤就是用树叶、菜叶包裹着烤,筒烤就是用水竹、金竹筒筒装着烤,据说这样烤吃的野羊肉野猪肉可以治疗肝病、肾病、肠炎以及阳痿呢!烧吃主要是素烧,比如洋芋、红苕、山药等根食作物,用木炭灰盖而烧熟,味道鲜美别致。炸吃有肉炸、素炸、混炸,肉炸炸各类精肉,素炸炸各类瓜果面粉,混炸就是肉素混合一起炸。煎吃有素煎和混合煎,素煎煎鸡蛋鸭蛋鹅蛋雀儿蛋糯米粑粑豆油皮,混合煎就是米面麦面和各种肉一起煎。炖吃就是各种肉类物类一起炖,有炖鸡炖鸽炖鸭炖牛炖羊炖猪蹄子,还炖党参炖人参炖天麻炖藕节疤炖洋芋坨坨山药节节,反正,只要能下水炖的东西皆可以炖。炖吃和煮吃是有区别的,炖的时间长,炖的东西多以动物骨类、植物根类为主,肉汤皆食;煮的时间短,煮的东西多以面食类、植物叶类、动物精肉类为主,以熟为准,多吃干而少喝汤。生吃就是不要油盐酱醋海椒花椒,洗干净了直接吃,比如黄瓜萝卜西红柿以及各种果品。凉吃有蕨粉、葛粉、米粉、豆花、莼菜、豌豆粉、白豆腐、米豆腐、鬼豆腐、魔芋豆腐、摘耳根、木桨籽、嫩黄瓜等等,配上各种佐料即可。廖水竹看着时宏图说,我想吃一碗凉粉嘛。
时宏图透过车窗左右看看说,省里、市里、县里的车子那样多,熟人也多,难得打招呼,我就不下去了,你去带一碗上来就是。
廖水竹下去找了一家不认识的摊主,买了两碗蕨粉上来,汤汤水水的一大碗。碗里除细如丝线的蕨粉外,汤水里有红的酸海椒,绿的嫩花椒,白的山野葱,黄的姜颗颗,还没有入口,就让人口水三尺。时宏图两口就喝了说,没有过到瘾,还想来一碗。
廖水书爱昵地说,吃得欠欠的才让人记惦呢!还不知道妈在屋里弄的么子好吃的呢。
时宏图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对,留一点空间,看丈母娘给女婿娃儿弄么子好吃的。
廖水竹假装生气地说,叫“丈母娘”难听死了,还是叫“妈”的好。
时宏图玩笑着说,“妈的”不敢叫,还是叫“妈”嘛。
正说着,廖水竹指着右边最热闹的一群人中说,那不是牛横吗?
时宏图顺眼望去,舞台下果然是牛横挤在人群里在看舞台表演,舞台上有四五个妹娃子穿着黑色的三角短裤、戴着波霸肉色胸罩、甩着瀑布似的长发正跳扭屁股舞,舞台喇叭刺耳地宣传着治腰椎病、治肩周炎、治坐骨神经的药物和器械。一个黑短衣黑短裤黑长袜黑长靴黑长手套腰似蚂蚁、臀似蜂窝、乳似垂瓜的女孩正卖力地唱着慕容晓晓的《爱情买卖》: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
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
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
现在又要用真爱把我哄回来
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
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
廖水竹一边拨手机号码,一边骂道死牛横,狗改不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