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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傅被撩拨得兴致勃勃的了,准备重振雄风,又升起船帆,再次出江。刚刚把船儿停稳,盐包子还没有开始码,院子里的跑堂就扯起嗓子喊了,盐帮的老大驾到,看茶看烟接客。
这种响亮地吆喝,其实有两个目的,一是给来客增加面子,xxx老大来了,大家不要乱来;二是提醒那些正在接客的姑娘们,赶快收拾战场,送走旧客,来迎新客。因为船老大的相好都是固定的,不像一般的小师傅“坐抽席”,随便哪个女人都可以睡,只要能败火解馋就行。哪时的老大,也就是老师傅,虽然比不得而今的公安局长、检察院长、法院院长的特权,但是还是跟有的局长、县长、市长、处长、厅长、经理、董事长差不多大的官,差不多大的权力,差不多大的派头。他虽然无权抓你关你判你杀你砸你,但是对属下对徒儿可以宰工资扣奖金罚款子甚至于不要你开除你。孙悟空够厉害的吧,师傅说把他撵了就撵了,跪起哭都没有的。对于开窑子的老板和姐妹们来说,损失就更大了,你得罪了这些船老大老师傅,他可以不朝这方望,不伸这方脚,不到这方来,不做这方的生意。所以,这一喊,就把小师傅吓得屁滚尿流,抓起坎肩和裤衩就要跑。
一口香箍住小师傅粗壮的腰杆说,你也是船师傅,又年轻力壮的,像头小水牯的,还怕他一个老卷卷吗?
小师傅急着说,在船上,我只是个徒弟,他才是大师傅,老师傅的嘛!
一口香甜蜜蜜地说,不就是师傅的师傅嘛,也是人呀。
小师傅扳开她的小手儿说,是沙,我们是他的徒弟,哪个不怕师傅嘛。
一口香带不满地说,五十几的老卷卷了,东西都伸不直了,钱也舍不得,耍又耍不出个名堂来,像“老母鸡啄绵洋芋”,这个时候跑起来做么子嘛,我直怕哪天死在我床上。
小师傅一边说“下回来,让你安逸”,一边跳后窗逃回船上去了。这时,一口香只得整装换容,倚床而待。老师傅一会儿就被人领上楼来了,和一口香玩起了全明堂,一直到天亮解绳行船,才怏拖拖地下楼回船上来。
本来嘛,这事没得什么稀奇古怪的,一口香是专做那生意的,跟你做跟我做跟他做跟天底下所有的男人做都行,论价行事,看菜吃饭,就像《沙家浜》里阿庆嫂那样,“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行船的,上水下水仍然风里雨里的行船;过路的,南去北往仍然日里夜里的赶路;镇上的阔少,仍然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但是,老师傅和小师傅,也就是师傅和徒弟同嫖一个女人的事被人发现了,不仅被人发现了还被人炒作了,一炒就要糊锅,一糊锅就要起火,一起火就要出问题。虽然那时没有网炒,不像“局长的性爱日记”、“市长的嫖宿监控”那样来得快,但是船来船往,人上人下,江里湖里立即风起云涌,说老师傅穿小徒弟的热靴子,吃小徒弟的现面条,喝小徒弟的残脚水。那时讲的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即为父,徒即为子”,儿子耍的女人还没有过夜,老子就去跟着去耍了,历史上都不多呀。就是唐明皇那样的色胆包天之徒,还要讲一丁点礼义廉耻呀,先把儿媳杨贵妃装模作样地送到尼姑庵去净净身、消消毒、除除晦,然后才解衣上床,鱼水承欢,鸾凤和鸣,霸媳为妻呀!江湖上这一炒,就炒得老师傅羞愧难忍,七窍流血,八孔冒烟,只好投江而去。小师傅,也就是他的徒儿,也自觉没趣了,离开了船帮回家做挑二去了。有好事者又编出一首歌罗句来,“老师傅,小师傅,大家再莫叫师傅。师无德,傅无品,老的穿了少的裤。”这样一来,在奎州地盘上,就没有再敢叫师傅了,更不敢叫老师傅了。但是,社会要交往,相互要称呼,礼尙要往来,没有约定的社会通用称呼,你总不能见面打招呼就喊“嘿格咋”、“那个鸡巴娃儿”、“那个姑娘客”嘛,那样不仅不方便,而且更显得奎州人的野蛮和无知了。所以,有那些长者在翻阅了大量的历史资料并经过认真思考之后,结合奎州的称谓习惯,就改师傅叫老师、改原来的老师叫先生了……
时宏图他们的酒喝到第二阶段了。按照中国的酒文化,喝酒一般分三个阶段,三个发展时期。第一个阶段是酒文化的初级阶段,也叫原始时期,具体表现为推三阻四,讥言巧语。大家刚刚把酒倒起,思维也还很清醒,说话也还有章法,但就是不愿把酒喝下去,就像第一次外遇一样,心里痒娑娑的,但仍要做出半推半就的样子。所以,这个时候就要说一些玩笑话、讥讽话,才能把酒灌下去,我叫你“舅子”,你叫我“姐夫”,我叫你“亲爷”,你叫我“妻侄”,或者把酒杯碰了说一声“不喝是678910”。这样一来,满桌子的人都是亲戚了,酒也就一杯一杯地灌下去了。第二个阶段是酒文化的中级阶段,也叫发展时期,也是酒文化最丰富最漫长的阶段,具体表现为扯七拉八,寡言少语。这个时候的酒已到六七分,大家都不愿说话,说话就要说酒话,说酒话就要喝酒。但是,不说又要冷场,不说又没有气氛,所以话还是要说的,只是说话的方式和内容不一样了,“巷子里赶猪,个呀个的来”,改为了一个一个地摆龙门阵、讲笑话、说段子,上下五千年,中外九万里,无所不在,无所不涉。当然,摆完一个,或者说完一段,是要喝一杯酒的。第三阶段是酒文化的高级阶段,也叫发达时期,这个时期的具体表现为五抢六夺,胡言乱语。到这个时候,酒已经喝到了十二分,北方人叫“喝高”了,南方人叫“喝醉”了,奎州人叫“喝得儿不认母”了,喝得给老子叫哥哥、给老娘叫姐姐了,喝得“日妈格老子的”乱说乱讲了,喝得跑到卫生间去“下猪儿”、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了,喝得我媳妇给你做老婆、你妹妹给我做老婆、给我全家人都做老婆了,喝得用板板车拖到医院去输氧输液抢救了或者当场就死亡了。虽然如此,但是人人都在抢酒瓶,人人都在倒酒喝,人人都在高声叫骂……
时宏图刚刚摆了“文革”时期江青的一个政治龙门阵,村支部书记就接过话来说,我来给你们摆个文明的,书记是大领导、大知识分子,摆俗了不好。从前,奎州城有一个秀才去亲爷家赶生,因为高兴就多喝了几杯,来到书房里卧床休息。一会儿,小姨妹进来取东西,见姐夫的枕头掉下床了,就上前捡起来塞在姐夫的脑壳下。秀才不知是有心还是醉糊涂了,顺手揽过小姨妹就在床上把事做了。完事后,秀才仍然忽拉拉睡瞌睡,小姨妹见姐夫糊里糊涂地把自己耍了又没有一句话,越想越不好想,但是又不敢明说,就顺手在墙上题诗一首,以警示姐夫:
好心来拣枕,
为何脱我衣?
若非姐姐面,
定然不饶你!
该死!该死!该死!
秀才醒来一看,小姨妹还“鸭子死了,嘴壳子硬”的,奎州人常言说“姨姐姨妹半边妻,舅母子当各人的”,不就是“过一盘午”吗?还“癞蛤蟆戴眼镜子,假装斯文”,题么子打油诗嘛。顺手也在旁边题诗一首:
有意来拣枕,
无心脱你衣。
只当是我妻,
不知是小姨!
失礼!失礼!失礼!
过了一会儿,秀才的妻子进书房来看秀才,看见墙壁上的诗句,气得歪脖子绿眼睛了,但是又不敢大张旗鼓地兴师问罪,只好“黄连拌着苦胆饮,凌冰和着牙齿吞”,也在妹妹诗的下面题诗一首:
有意来拣枕,
有心脱她衣。
墙上题诗句,
全是骗人的!
彼此!彼此!彼此!
不知什么时候,岳父老汉的烟吃完了,进书房来找叶子烟,抬起脑壳看见了墙上的诗句,心里也不好想,姐夫占了小姨妹的干便宜,如果不加以制止,跟猫儿偷嘴一样上瘾了不得了的,要他们赶快住手。但是,男女之间的事,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是“母狗不摆尾,公狗不上背”,就是岳父大人也不好明说的。没得法,只有在旁边题诗一首,让他们自己去明白:
不该来拣枕,
不该脱她衣。
两个都有错,
下次不可以!
切记!切记!切记!
天黑了,要煮晚饭了,亲娘老婆婆进来舀米,点起灯一看,满墙都是诗句。亲娘老婆婆自言自语地说,是我弄的饭好吃,还是酒好喝呀,大家都发诗性了,扯起哈欠题诗,是不是嫌我这个老婆婆没读过书只弄得来饭作不来诗吗?于是,端起煤油灯,从头到尾把全部诗读了一遍,弄懂了他们的意思,也取笔在旁边题诗一首:
已经拣了枕,
也已脱了衣,
姐夫睡姨妹,
自古不稀奇!
别提!别提!别提!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去寻找廖男竹,他们那桌不扯酒皮早下席了,廖男竹拉着姐姐水竹去竹林里玩去了。
没见着廖男竹,大家心里虽然有一点失望,但是并不影响大家继续摆龙门阵,继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