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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倒把小蛮给镇住了,她没想到这正南的功夫原来这么了得,可容不得她多想,就听到素清喊她,小蛮赶紧走到少东家跟前,素清则将自己的令牌递给了小蛮,同时小声耳语了几句,小蛮便点着头快步下楼,从这酒家的后门走了。
这下仍然坐在楼上的素清才放下心来,开始专注地看着站在楼下人群中的正南,看他到底如何能救下那对母女了。
楼下街上的情形着实悲惨,两个恶霸使劲地牵着一根长长的铁链子,而这链子的另一头则锁着一对母女,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走了多远才到这儿,只见那女人发髻蓬乱,已经力竭到面无生气,半个身子都拖在了地上,倒是被锁在她身后的小女儿,大概七八岁的样子,一直大声哭喊着:“娘!娘!爹,爹,我怕,我不去,我怕,爹,救救我!”
女孩喊的爹应该就是在女人身前,死死拉住链子的汉子,他不停苦苦哀求着:“几位老爷,不能啊!放过小人妻女吧,让小人做牛做马都行!求求你们了!”
可那两个拉着铁链子的无赖哪里肯放过他们,一边瞪着眼喊道:“滚开!”一边使劲用脚踹着那个想要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护住妻女的男子。而在这两人前头还站着三个应该是领头的无赖,正不屑一顾地看这一幕。
正南当然是看不下去,他从楼上跃下着地之时,一脚便踩住了被拉起的铁链子,身子稳稳地站在了那帮泼皮与母女中间,拉扯链子的两个泼皮一看这链子拉不动了,马上就冲了上来,嘴里骂着:“哪来的瓜货,敢坏爷的事!”另一边伸拳就要打过来,正南躲也不躲,而是以极快的速度,一手两个巴掌便狠狠地拍在了两个毛贼的脸上,打得两人原地转了好几圈,直觉得天怎么突然就黑了,天空中还闪起了星光!
这一幕把另外的三个人给惹毛了,这三人马上就撸着袖子冲着正南过来了,正南只看了一眼,只见两人在前,一人稍后,正南明白,落在后面的那个一定是领头的。于是,正南待他们刚到近前,便瞬时自腰间拔出刀来,但并不将刀抽出鞘来,而是直接伸出去照着一个人的头顶就拍了下去,而后又反手将刀背处重重地砍在另一人的脖颈上,速度之快让在场的人们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领头的一看再也不敢上前了,赶紧收住脚步,可嘴里却一点也不肯认输:“他娘的,今天是见了鬼了,哪里冒出个臭虫,敢挡爷爷的路。妈的,你是干什么的?报上名来,老子不杀不明不白的人!”
正南看也不看那泼皮,也不肯答话,他只是俯身下去轻轻扶起了被那群人踢得遍体鳞伤的男人,男子含泪点着头,想要说些感谢的话,但早已泣不成声,而正南上手一扶也发现,眼前这个看似烂肉一摊的男子,应该也是有些拳脚在身的,如今却落到这般田地,怎么不叫人唏嘘呢?
没有等到正南的回答,再看看几个兄弟还趴在地上来回呻 吟着,领头的泼皮发怒了,他憋着张通红的脸,恶狠狠地上前一步,却又不敢真正靠近正南,只好站着骂道:“妈的,别以为有点功夫老子就怕你,老子买下的人,你敢拉走?我告诉你,一会儿差役们来了,只怕你今天不蜕层皮是走不脱的,识像的赶紧滚开!”
此时,正南再也不想忍下去了,他猛的一回身,不待那泼皮反应过来,正南的拳头已经抵在了他的鼻尖上,就在那泼皮的鼻梁马上就要塌下去的时候,坐在楼上的玄素清慢斯条理地说一声:“先别动他!”正南听到了,在他的拳头停下的同时,另一只手恨恨地一把将那泼皮推出一个踉跄。
待那泼皮站定下来,立刻就讥笑道:“看看,有识相的人了,我可告诉你们,我们可是南川会的,这两个小婊 子可是南川会买下的,我们可是付了钱的,就是上了大堂,县太爷要拿的也是你们!”
听到这话,那个遍体鳞伤的男子赶忙辩解起来:“壮士,莫要听他胡言,他那分明就是抢人啊!我与内子、小女,三人从北方逃难而来,一连几天水米没打牙,好容易在这边上了岸,遇见他们在施舍吃食,还以为碰上了善人,没想到,才两个饼,他们就硬要霸去小人的妻女,小人不从,他们便拳脚相加,可怜小人的内子,为小人操劳半生,不曾寻得半分福报,如今却要被恶人抢占而去,驱作牛马。还有小女,尚不知人事,便要遭人凌辱!壮士,求求你了,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吧!”
正说着,忽然就从后面杀出了一队人来,呼喊着就把正南他们围了起来,而后纷纷抽出刀来,对着正南他们四人。这时那个领头的泼皮得意的大笑起来:“哈哈!这下看你们往哪里跑!”说着,他走到一个黑脸大胡子的壮汉面前,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说道:“程捕头,程大人!您可真是百姓的及时雨啊!”然后又指着正南说道:“是他,就是他,当街抢人!还打伤了我们这么多兄弟!”
那个被锁在链子上的小女孩,显然被这些壮汉和他们手里明晃晃的大刀吓坏了,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而她的母亲听到哭声,集起了最后的一丝力气回身把小姑娘揽在了自己的怀里,说不出话的她,只能不停地抚摸着小姑娘的头,安慰着她!正南此刻正站在包围圈的中间面无惧色,腰板挺得直直的。
听完泼皮头的一番话,那个姓程的捕头没有半分犹豫,一挥手下令道:“都给我拿下!”
“你敢!”这时坐在楼上的素清突然发话了。
“对对,还有他,那个坐在上面的!”泼皮头赶忙指向了楼上的素清。
程捕头抬头往楼上看了看,他看见一个素雅的年轻人端坐于楼上,自顾自地饮着茶,面像沉稳无半点惊慌,看样子像是有些来头的人。这倒让这个在衙门里混了一辈子的老油条,有些拿不准了,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先推开泼皮的手,冲着楼上问道:“敢问楼上的先生尊姓大名?”
素清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之名讳,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不过,我倒是想问问,这几个人贩子辱人妻女,穿街而过,程捕头到场后,何不问明是非便要拿人?难道衙门之人拿人之前不需辨明黑白吗?”
“问得好,这位先生,你既然不肯相告姓名,那程某也就不用客气了,程某只说一句,这南川会向来都是做正当生意的,官府当然要护一方平安!”
“我怎么没听说南川会还有强骗人口的正当生意?”素清的问话在程捕头听来还是那般漫不经心。
“好了,正当不正当的,到底是黑是白,都随我去大堂上去说吧!”说着程捕头又是一挥手,三个差役就要冲上楼去。
“大胆!”不知哪来的一声大喝,让这两个字在人群头顶上炸了开来,所有人先是一惊,还没明白过来呢,一支利箭就狠狠地扎在了庭轩阁的门柱上,箭的尾羽还使劲来回抖动着,好像还想拼着命往深处扎进去似的。一个正往门内冲去的差役眼见这支贴耳飞过的箭吓得瘫在了地上。
又一队人马把程捕头在内的泼皮、差役们死死围住了,所不同的是,这支队伍中有许多的高头大马,刚刚悄悄离开的小蛮正骑在其中一匹马上,在她旁边的是南川会集春分舵的长老骆秉林,这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一身武人打扮,坐在马上更添了几分的威严,然而,当他快马跑到庭轩阁门下时,不肯耽搁的,却是急匆匆跳下马来,冲着楼上的年轻人单膝跪地,手里捧出一块令牌,将头埋进高抬的手掌后,嘴里大声说着:“属下骆秉林拜见少主!”
“起来吧!”素清说着,这时小蛮已经从骆秉林手里接过令牌,上楼交给了素清,素清收起了自己的令牌,说道:“骆长老,你眼前的泼皮可是会中之人?”
“回少主的话,此人名唤胡四,并非我会中之人,去年胡四曾想入会,因其品行不端,又无引师、保人,属下拒其入会,没想到,他竟然在外假借南川会名义,勾结官府行欺男霸女之事,是属下失察……”
“好了!”素清打断了骆秉林的话,说道:“今天的事,交你处置吧!无须多言!”
骆秉林听出了素清有些不耐烦的语气,他明白这位少主对于这件事很是生气,只是不便发作而已。于是他赶紧起身应道:“少主放心,属下一定妥为处置。”接着,骆秉林冲着手下喝道:“来呀,把这几个毛贼带回去,让他们知道知道冒充南川会行恶事的下场!”
待众人答道:“是!”时,再看到那胡四和程捕头两人,早就吓得跪地颤抖,五个泼皮被南川会的人拖起来捆得严严实实,再拿皮鞭抽着往回赶。
骆秉林再回过头来对着程捕头说道:“程大人,少见啊!怎么着,这下子也啃起人血馒头了?你是官府的人,我就不拿你了,不过,县太爷那边我可是打好招呼了,我让几个弟兄送你们回县衙,不过,你们能不能扛过大堂上的一百大棒,我就不知道了,不过送你们回去的弟兄,会告诉我的!”
程捕头一行人一听这话,当时腿就软了下来,都跪到了地上,哀求道:“少东家,是小的有眼不识金镶玉,冒犯了您老人家,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一马!”
骆秉林知道玄素清根本不可能原谅这伙人,赶忙挥手让下面人把他们带走了!
这时,素清示意正南把那一家三口人带上楼来,三人上楼后看见素清站起来迎他们,虽然还搞不清楚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但从刚才的情况看,肯定是个南方的大人物,而且刚刚又救下了自己,于是慌忙跪了下来,刚要叩头答谢,素清却上前把他们扶了起来,并让他坐了下来,还吩咐店小二上了许多吃食,然后问了问他们的情况,原来男子名叫孟良,年刚而立,先前在北军中效力,还是个军校,后在与飞齐的战斗中队伍被打散,这才回了乡带上妻女流亡到南都来讨个生计,不想刚上岸就遇上了恶霸。
听孟良说,自北边来了很多像他这样的青壮年,多是在与飞齐对阵时被打散的北军兵士。素清很高兴,忙问孟良是否还愿从军保卫南都,孟良却摇头称:大津的官军早被飞齐吓破了胆,当官的常常没上阵就跑了,剩下的兵士们谁还肯卖命呀!
素清听了也点头称是,不过当素清又问孟良愿不愿意召集像他这样的北兵们,加入南川会,自成一军时,孟良重重地点了头。于是,素清就将孟良一家交给了骆秉林,让他妥为安置,并让孟良劝说南逃的北军兵士都归附南川会。他还让骆秉林追查那些被胡四他们骗卖了的女子的去向,赎买也好,抢回来也罢,反正不能让她们流到妓馆、酒肆之类的风月场所,让她们与家人团聚。交代完毕后,素清又领着正南与小蛮继续朝着焦山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