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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汪正明就一直守在安定门的后头,代晴在外头说的话,全都传到了汪公公趴在门板上的耳朵里了。这时候,汪公公一见到走进门来的代晴,开口便是:“哎哟,杜夫人哪,你可来了!”
自打三年前,代晴帮着汪公公平息了那场纷争之后,汪正明当然对这位年轻的诰命夫人,有着一种天然的信任感。
代晴并没有停下脚步,外头的穆、许二人虎视眈眈,眼下容不得半点耽搁,她顾不上寒暄,边往里走边问道:“皇上呢?”
汪正明一边跟着代晴的步子,一边说道:“在春和宫呢,袁副使正带人守着呢!”
代晴点了下头,刚要开口问什么,却突然停了下脚步,他转身对身后随从们说道:“你们都在这等着!让萱儿跟着我就好!”
皮三爷抱拳应了声“是”便都站了下来,倒是小端子还想着再跟进去,可又不敢不听吩咐硬跟着,边上的皮三爷看出了端倪,他一把挎住小端子的肩膀,贴在他的耳朵边说道:“小子,别傻了,里头是宫禁,要是没有圣旨你一个人非得往里闯,走不到皇上的寝宫,这脑袋就得掉下来。”这下小端子才有些不甘心的站在了皮三爷边上。
汪正明领着代晴继续往里走,走了一段路代晴才开口小声问道:“公公,皇上怎么样了?”
汪正明答道:“自那日堂上惊厥之后,皇上终是沉睡不醒,虽每日用药三次,却未见起色。不过,昨日太医问诊之时,说是脉象已是浮中见缓,大有好转之象。”
“那今日太医可曾看过?”代晴问道。
“还说呢,自今日乱兵贼占京师,太医院里也不见人了,怕是都逃散而去了!可怜皇上现在是连就医诊病都找不到了人了!”汪公公抱怨道。
代晴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继续走着,汪正明又说道:“杜夫人,我和袁副使一个守安定门,一个守春和宫。可是这外边再无援兵,怕是也守不了多久。咱家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代晴说道:“我带来的随从里有寿王府的人,公公千万小心,至于脱困之法,待见了袁副使一并商议不迟!”
说话间,春和宫已经走进了两人的视野中,只不过如今皇城被围,宫中也不敢掌灯。袁思孝这会儿正跨着刀在春和宫外来回走着,手下的百十名上林卫军士,则挺立于春和宫外各个方位里严阵以待!
袁思孝老远看见有三个影子往这边过来了,他猛的抽出刀来大喝道:“站住!什么人?”
这时,汪正明开口答道:“袁副使!快收起刀,杜夫人来了!”
一听是汪公公的声音,袁思孝这才放下心来,他收好宝刀,待到三人走到面前,他与代晴相互施了礼,便一同走过了春和宫中。
春和宫中,几个宫女正来回照料着躺在病榻上的咸嘉皇帝,皇帝还未醒来,但代晴仔细看了看,发现咸嘉帝的面色已经泛起了些许红润,应该是在好转了。毕竟皇帝还是个年轻的少年。代晴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些,随后,几个人在春和宫的角落里随意坐了下来。
他们三个,人人面色沉重,毕竟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局真可以说是千钧一发!如今,压在他们三人身上的是整个大津朝廷的安危。
沉默片刻之后,还是代晴先开口了:“我此次进宫,明面上是依着寿王的意思,来宫中刺探皇上近况的!”
汪正明忙问道:“难道说,此次变乱与他寿王有关?”
代晴点了点头说道:“起初乱兵进城之时,我就觉得这一切背后定有人指使,否则,依着穆王盛和许名生二人,怕是绝无此等胆量领兵夺占京师!于是,我带人在中途截住了寿王,骗他回府行斋戒沐浴之礼后,再行拜谒太祖陵。万一他到了这安定门外,与那穆、许二人一合流,怕这局面就难以挽回了!”
“这些个奸贼!”袁思孝紧紧握着手中的刀柄恶狠狠的说道:“有种他们放马冲进来!我的刀正等着喝血呢!”
“袁副使,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当务之急是你我要保得皇上周全!”汪公公说道。
代晴点点头又说道:“公公说的是!依着眼下的局势,可以断定的是寿王他们暗中联络了穆、许二贼,趁着皇上病重,北伐军又兵败北境之机,起兵叛乱!如若,让他们冲进皇宫来,就凭眼下宫中这些人马,怕是难保皇上安危啊!”
“哎呀!谁说不是呢?咱家的性命倒是没什么,只是皇上……这可怎么好啊!”汪公公的话里透着深深的绝望。
袁思孝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当初在大兴城中与乾圣帝话别的一幕,他恨恨的说道:“没说的,实在没办法,我就带着皇上冲杀出去,能冲多远就冲多远!也算是给先帝尽忠了!”
代晴摇了摇头说道:“还没走到这个份上!依我看这穆、许二人与那寿王各怀鬼胎,并非铁板一块!咱们从中做些手脚,或许能有些转机!再者,穆王盛和许名生二人,必是不肯独自背负君前造逆的罪责,因此,只要这寿王那边没什么动静,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眼下,这寿王还在府中斋戒,咱们只要是能对外妄称皇上病势日沉,这宫外二贼若不起疑心,那咱们就至少还有三天的太平!这或许就有转还!”
汪正明和袁思孝听着代晴的分析,都不住的点着头。代晴又接着说道:“现下的当务之急,是要让皇上的身体尽快好起来!这样才能想办法让皇上平安暂离太陵城!即便是北伐之军不能回还,也可以调动南方各省军力合围太陵城勤王保驾!”
汪正明赶忙说道:“对对对,杜夫人不愧女中豪杰,危难时刻还能有如此见地,只是,现在宫中已无御医在侧,要想让皇上尽快康复,怕是不易呀!”
“没了太医就不能找这城中的其他郎中吗?”代晴问道。
“郎中倒是有,只是人家不肯来啊!”汪正明说道。
“有就好,怎么会不来呢?”
“杜夫人有所不知,这城东南的有一位郎中,姓冯,人称冯老药,据说他开出的方子只要一副,便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可是,此人向来只给百姓看病,从不委身达官显贵,前些天,喜顺他们也去求过这冯老药,人家连面都不见!现在,要是能请到他来宫中为皇上诊治就好了!就怕这外头刀枪林立的,人家更不肯来了!”汪正明说道。
代晴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冯老药这边我来想办法吧!毕竟,我还有寿王这个招牌可以进出皇宫。”
“你可有法子请来那姓冯的郎中?”袁思孝问道。
“事在人为吧!”代晴坚定的说道。
代晴的话让汪正明和袁思孝两人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过,代晴接下来的话,又让二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听她开口说道:“时辰快到了,当下还是先打开安定门吧!”
“你说什么?”汪正明和袁思孝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代晴的脸上却不动声色,她在内心里定了定神,半天下来,一套完整的谋划已经了然在她的脑海中了,当下唯一的出路就是要让皇上、还有城里的百官们出得城去,只要是逃离了乱兵控制的太陵城,一切就都还有希望!于是,她缓缓开口说道:“如今贼兵虎视于外,人多势众,咱们人手少,若每每如此进出密谈,怕撑不到明天,穆、许二人便会领兵强攻安定门!到时我们难保不毙命于这春和宫前。既然如此,不如就此放开宫禁,引穆、许二人到这春和宫前,让他看个分明!我说过,只要寿王一日尚在家中斋戒,他们就一日不敢动手!这样一来,穆、许二贼便会以为胜券已掌握手中!我们行事反倒方便许多!”
汪正明和袁思孝想了想,这办法是个好法子,纵然有些风险。但终究也是无奈之举,于是便都点下了头。
说到这里,代晴索性站起身来,郑重地向着面前的两位双手交叠地施了礼,而后开口说道:“袁副使、汪公公,如今朝廷内忧外患,危机重重,当此之时,唯有行非常之法以就非常之事,然力挽狂澜、临机应变须有人甘冒风险乾纲独断,否则畏葸缩首只能坐昧时机。若二位不弃,代晴愿就此重任,谋划周旋,力保皇上与诸位尽早脱困!”
袁思孝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女子的语气中,竟有如此大义凛然的坚毅,内心是诚服的。但自己毕竟是七尺男儿、朝廷高官、大内侍卫,就这么听命于一个年轻女子,怎么着心里也有道坎过不去。
这时候汪正明好像看穿了袁思孝的心思似的,他叹了口气接着开口说道:“唉!杜夫人,眼下在这太陵里,也只有你能挑起这个重任了!你是总兵夫人,二品诰命,在朝中说话做事有分量!而你又不是皇上身边之人,真要与叛军交涉,也能让对手放下三分戒心。既如此,咱家就将皇上的安危,朝廷的存亡交给你了!拜托了!”汪正明说完反倒向着代晴躬身作揖。
袁思孝一看,也同样开口说道:“拜托了!”也依着汪公公向代晴躬身抱拳。
这时,代晴挺直身板转头对站在身后的“丫鬟”凌萱说道:“去叫皮三爷把小端子叫到春和宫外!”
凌萱点了下头,便返身就走出了春和宫,同时代晴也随着凌萱的步伐走了出来。她要在春和宫外看看一会儿在哪“演戏”。
可是代晴前脚刚出来,身后的袁思孝就开口问起了汪正明:“公公,你注意到了吗?咱们这位二品诰命夫人可不太简单!不仅这行事手段、谈吐言语,跟寻常女子全然不同,就是这家里的规矩也与众不同!”
“何以见得?”汪公公不解地问道。
“你看,刚才咱们三人相互施礼,杜夫人身后的那个侍女竟然呆立不动,难道她不知道应该随着主人家陪礼的吗?你说,这都能带到宫中的贴身丫鬟,那必定是最信得过的,可怎么会带来这么个丫头?”袁思孝问道。
汪正明听着袁思孝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片刻后他才开口问道:“你当真不知道这丫头是谁?”
袁思孝被汪公公问蒙了,他瞪着大眼问道:“一个丫头,那是什么人?”
“亏你还是个带兵的,就这点眼力!如果咱家没有看错的话,那丫头不是别人,她可是南川会的大小姐,定远侯的夫人!”汪正明说道。
“不会吧?”袁思孝吃惊非常,他又跟了一句:“当真!”
汪正明笑着说道:“袁副使,咱家可是就靠着看人眉眼高低吃饭的!还能有错?那丫头脸上就有着一股子藏不住的傲气,哪是个做小伏低的丫头啊,再仔细一看,就算是化了妆,咱家也能依稀认得出来!”
“那公公怎么不说破这事,也别让人家拼命藏着眉目,多变扭啊。如今都是自己人嘛!”
“人家既不说破,就有人家的盘算不是?如今宫内宫外危机四伏,两个女人家要行走在刀尖剑刃之上,着实不易!咱家想着,杜夫人既然将玄家大小姐挡在身后,应是有保护之意!再说了,南川会的大小姐都愿意给杜夫人当丫鬟了,咱也不必担心这位二品诰命夫人的手段了!唉,皇天保佑!朝廷有望了!”汪正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