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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鹏在方圆科技公司参观考察的两天时间里,以个人名义跟对方达成了三方面合作意向,其一是帮助方圆科技公司筹建新产品开发实验室,第二是说服红星制药厂向方圆科技公司转让新产品新技术,第三是承诺在适当的时候,从红星制药厂跳槽到方圆科技公司。
郭鹏离开的时候,张总亲自驾车送他去火车站,下车前,老张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体积不大但很精美的盒子递给他,“郭主任,我们没有给你准备其他礼物,这是方圆科技公司的一点心意,你请收下。”
“这、这是什么?”突如其来的情况,让郭鹏不知说什么好。
“一个纪念品,你放好,回家再拆开。”
郭鹏到家拆开盒子才知道,里面是一块最新款式的顶级劳力士手表,他查了一下,按他当时的月薪,这块表的价格几乎相当于他一年工资的总和!拿着这件沉甸甸的礼物,郭鹏再次感受到方圆科技公司的慷慨,毕竟自己还没为对方做任何事情。
回到单位后,郭鹏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向方翰民汇报他参加学术交流会的情况,重点谈了他的演讲引起的强烈反响,其实学术交流会上发生的事情,方翰民已经从许总编前两天的电话中有所了解,但郭鹏对他跟方圆科技公司的私下接触只字未提。
尽管郭鹏比预定时间晚回来两天,但方翰民并未追问原因,因为这不仅是郭鹏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而且是他第一次去w市出差,会议结束后滞留下来游玩两天,这是人之常情,方翰民对此表示理解。
郭鹏心里清楚,他私下跟方圆科技公司达成的第二个意向协议——尽快促成红星制药厂对方圆科技公司的技术转让,对方最感兴趣的新产品新技术,其实只有红星制药厂最近开发成功的仿制药,但要说服方翰民同意这项转让,他知道难度极大。
正在郭鹏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突然接到方圆科技公司张总打来的电话,对方跟他寒暄了几句,便提起新产品的转让话题。
郭鹏回单位还不到一星期,对方就追来了,方园科技公司确实急于得到仿制药的生产技术。虽然郭鹏编造了厂长出差的理由,暂时搪塞过去了,但他收了人家的贵重礼物,拿人钱财就得替人办事,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
第二天上午,郭鹏再次来到厂长办公室向方翰民汇报工作,谈完正事之后,他仍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见他没有离开的意思,方翰民随便问了一句,“你还有事吗?”
“方、方厂长,这次开会还有个情况忘了向你汇报。”也许因为心虚,郭鹏说话都有点不利索。
“哦,什么情况?”
郭鹏不再拐弯抹角,他告诉方翰民,一家名为方园科技公司的企业,对红星制药厂开发的仿制药产品很感兴趣,希望得到该产品的生产技术,但他当然不会谈及跟对方私自达成的协议。
方翰民若无其事地看着他,“你答应了?”
“没、没有,这不是跟你转达这个信息嘛,你觉得是否可以把仿制药的生产技术转让给对方?”
“你觉得呢?”方翰民玩味地看着郭鹏。
“我怎么说呢?你是厂长,这种大事得你做主。”
方翰民没好气地说:“这不是开玩笑吗?红星制药厂开发这款仿制药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你忘了,我就再重申一遍,咱们开发这款产品有两个主要目的,一是增加企业的产品种类,加大红星制药厂在医药市场的覆盖率,实际上就是增强企业竞争力;二是建设并锻炼自己的科研开发队伍,为将来的新药创制积蓄力量。目前只完成了仿制药的实验室开发,生产线仍在建设之中,第一个目的还没完全达到,怎么能把技术往外转让呢?”
郭鹏申辩道:“我以为对方愿意出一大笔技术转让费,红星制药厂为了开发这款仿制药,在资金设备上投入不少,有了这笔收入,也能减轻企业在资金方面的压力,不是对双方都有利嘛。”
方翰民不以为然,“一大笔转让费?我觉得对方能出一二百万就顶天了!这点钱对红星制药厂这么大的企业算不了什么。但是,如果现在把仿制药技术转让出去,一旦在医药市场出现一个强力竞争者,将来给企业造成的损失,何止几千万几个亿?账必须这样算才对,不要被眼前的一二百万挡住了视线。”
郭鹏才不会考虑企业的利益,他有自己的盘算,尽管方翰民的一席话让他哑口无言,但他收了方圆科技公司的贵重礼物,就得为对方竭尽全力,“方厂长,咱们的仿制药不是要跟两家企业合作生产制剂吗?为什么不能再增加一家合作单位呢?”
“为什么要增加?就因为你认识了方圆科技公司的老板?你是不是很想跟他们合作?”
既然方翰民有所察觉,郭鹏索性把话挑明,“倒不完全是这个原因,但红星制药厂反正要跟外面的企业合作,多一家合作单位,多一种选择,有什么不好呢?方圆科技公司重视科技的作用,在这方面跟咱们理念相似,我觉得跟他们合作应该很顺利。”
方翰民看清了郭鹏的意图,但他并不赞同郭鹏的说法,“原药生产线还在建设之中,制剂生产已经跟两家企业签订了合作协议,在市场还不能完全确定的情况下谈论扩大合作范围,不仅草率,而且对合作双方都不负责任,这件事还是等两年再说吧。”
“可是,方圆科技公司非常看好咱们开发的这款仿制药,他们愿意自担风险,多一家生产制剂的企业,不是更有利于仿制药尽快推向市场吗?”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郭鹏这话也许不无道理,但方翰民是红星制药厂厂长,他要考虑的首先是企业的利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开发这款仿制药的目的和意义,方圆科技公司对这款药物感兴趣,看重的是其不错的经济效益,方翰民却指望这款药物为企业产品升级换代打基础,他不可能让这款产品随便在市场上扩散。
面对郭鹏的纠缠,方翰民干脆予以明确拒绝,“这事儿到此为止吧,你不要再说了,即使合作生产制剂,起码在两到三年内,红星制药厂也不会考虑跟第三家药企合作,原因我不再解释了。”
没有任何商量余地,方翰民彻底把门关上了,郭鹏如果再说什么,那就显得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他只好站起身来,悻悻地退出了厂长办公室。
在郭鹏跟方圆科技公司私下达成的三个协议中,原以为最好办的一件事,却在方翰民这里碰了钉子,郭鹏无功而返,方圆科技公司的张总却一直在等他回电话,他该如何是好?
这几天郭鹏无心工作,在办公桌前坐立不安,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同事和家人都以为他生病了,他们哪里知道,郭鹏的身体健康着呢,他是被心病折磨成这幅模样了。
大约半个月后,上午九点多,郭鹏正坐在办公椅上走神,桌上的电话响起了铃声,他顺手接了起来,没等他说话,却先听到对方的声音,“请问是郭主任吗?”
这熟悉的声音,已经让郭鹏知道对方是谁了,所以,他并未打听对方的姓名,而是机械地应答道:“是的,我是郭鹏。”
“郭主任,事先没跟你打招呼,我跟杜总是昨天晚上十点左右下的火车,我们在一家宾馆住下了。”
说话的是方圆科技公司的张总,郭鹏感到很诧异。
因为十多天都没等来郭鹏的电话,老杜和老张有点坐不住了,他们想跟郭鹏见个面,看他究竟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还是不愿执行跟方圆科技公司定下的协议了?因为他们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两人立即动身,决定到了双菱市再通知他。
正一筹莫展的郭鹏听到这个消息,更加心乱如麻,任何事情都得有个过程,涉及企业巨大利益的事,怎么可能一说就成呢?总得给他一些时间呀!他没想到对方这么着急。
这种急于求成的做法,让郭鹏一度产生了反感,但他想到自己私下跟对方签订的协议,还有那些利益诱惑,他的情绪马上又消失了,“哦,你们到双菱市了?那我现在还是下班后去见你们?”
“现在是上班时间,等你下班后咱们见个面吧,我们白天正好在双菱市转转。”对方倒也通情达理。
郭鹏觉得白天这七八个小时过得太快了!好像自己待在办公室什么事也没做,就到了下班时间。
虽然脑子里仍然没有头绪,不知道该怎么给对方答复,下班后郭鹏还是骑着自行车,来到老杜和老张入住的宾馆。
见面后寒暄了几句,老杜提议去吃饭,在酒桌上边吃边聊。
郭鹏的心思根本不在吃喝上,再好的酒都索然无味,再香的菜都如同嚼蜡。看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老杜问他是不是哪里感觉不舒服?
郭鹏强装笑脸,“没事儿,我只是这几天失眠,感觉有点累。”
“哦,那就开门见山,你也好早点回家休息。”
张总谈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想知道仿制药的技术转让能否实现,这跟郭鹏预计的完全一致。
既然无法继续搪塞,郭鹏干脆把结果告诉对方,也算为自己卸下一个沉重的思想包袱,“我跟厂领导谈过了,无论原料药技术还是制剂生产,现在都不可能往外转让,这件事至少在两三年内没有希望。”
老杜非常吃惊,“这么说来,咱们之间的协议不能执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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