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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职称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这在住房分配方案中应该得到充分体现,所以,根本不用考虑个人因素,方翰民完全支持两位副手的建议,但他不同意降低工龄和学历的权重。
别说穿越者在前世取得了牛津大学博士学位,即使宿主只是个高中毕业生,也深知十年寒窗的艰辛,虽然方翰民没有正规学历,但他知道文凭学历来之不易。
至于工龄,这关系到普通职工的切身利益,他们的综合评分全靠工龄加权,如果降低工龄权重,对普通职工太不公平,虽然有些职工不仅完不成本职工作,甚至消极怠工,但那只是个别人的行为,不能让绝大多数职工的利益受损。
另外,如果工龄权重过低,作为一厂之长,方翰民跟普通职工没法交代,毕竟广大职工是企业主体,一旦他们的利益受到损害,工人们肯定不会答应,如何安抚全厂六七千职工,将是摆在方翰民面前最大的难题。
“我赞成增加技术职称的权重,但不能降低工龄和学历的占比。”方翰民坦率地表明自己的观点。
作为方案起草人,梁副厂长有些犯难,“既不降低工龄和学历权重,又要增加技术职称的分值,具体操作可不好办呀!”
面对难题,几位副厂长低头不语,见大家都不说话,方翰民清了清嗓子,“现有方案中,行政职务的权重也很高,要不把各级领导的权重降下来,加在技术职称上,你们觉得怎么样?”
对于这条建议,王副厂长第一个反对,“红星制药厂好不容易分配一次住房,如果置各级领导的利益于不顾,今后的工作怎么干?”
总工程师老夏跟着附和,“是啊,包括各级领导在内,全厂所有职工的住房条件都很差,工人们需要改善住房条件,各级领导同样有这方面需要,如果厚此薄彼,对各级领导同样不公平。”
“比如方厂长,你还居住在由仓库改建的临时住房里,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老梁觉得自己找到了更合适的理由。
在座的都是厂级领导,即使列席会议的厂办主任,也是正科级干部,如果降低行政职务的分值权重,无异于损害他们的利益,他们的集体反对,在方翰民的意料之中。
正如老夏所言,红星制药厂职工住房欠账太多,包括各级领导在内,所有职工都有改善住房条件的迫切需求。在涉及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有崇高的思想境界,现实中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毫不利己专门利人,毕竟各级领导除了自己,他们还要面对家人,所以,方翰民觉得几位班子成员的态度可以理解。
其实,要论行政职务,方翰民才是红星制药厂职务最高的行政领导,要是这条建议得到采纳,在全厂所有领导中,他的分值权重损失最大。既然大家一致反对这条建议,方翰民也没有必要再坚持。
“好吧,大家觉得我的建议不妥,那就继续听听你们的意见。”方翰民略显尴尬地说。
会议室鸦雀无声,气氛再度陷入沉寂,等了足有五六分钟,没有一个人说话,方翰民用目光在会场扫视一圈,然后说道:“既然大家都不说话,我再提个建议吧。”
班子里的其他成员马上抬起头,把目光聚焦在方翰民身上。
“以上讨论清楚地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但凡牵涉大多数人利益的条款,都不能降低其权重,这可以理解,毕竟我们的目的就是要照顾绝大多数职工的利益,不过方案中还有一条只跟个别人有关,我觉得降低这一项的分值,对其他人的利益不会有什么影响。”
“方厂长,你指的哪一条?”老梁迫不及待地问。
“‘对全厂所做贡献’这一条,涉及的人很少,我建议把这一项的分值权重降下来。”
听了方翰民的建议,无论赞成与否,都没有人表态,因为每个班子成员都知道,只有方翰民对全厂贡献最大,这条建议完全就是拿他自己开刀,人家方翰民高风亮节,主动降低自己的权重分值,大家当然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是,如果同意这条建议,几位副手未免显得太自私,因为前面的几条建议都不同程度地跟他们的利益有关,这些人当即表示反对,当方翰民自愿损害自己利益的时候,他们却视而不见,这样的心态多么阴暗!
财务副厂长老周有点看不下去了,“方厂长,对全厂贡献最大的,除了你也没有别人,这条建议不是针对你自己的吗?”
“无所谓针对谁,只要不损害大多数职工的利益,我觉得就是好建议。”方翰民坚持道。
总工程师老夏也觉得过意不去,“可是,你在工龄和学历两项权重上已经吃亏了,如果把贡献的权重降下来,你最终得到的总分不会太高呀!”
“不是还有领导职务这一项吗?我是厂长,这项权重在全厂分值最高,综合评分吃不了多大亏。”
后勤副厂长老梁连连摇头,“方厂长,如果按照你的建议,即使你在领导职务这一项得分最高,但你在其他所有条款都不占优,你的综合得分肯定偏低,估计你分到的房子不会太好。”
在老梁的意识中,方翰民是全厂一把手,他应该分到最好的房子,但方翰民对此不以为然,“虽然我是厂长,毕竟工龄短,资历浅,好房子理应分给红星制药厂那些元老,我分到的房子再不好,总比现在的临时住房好得多吧?”
方翰民的境界未必有多高,但宿主本质上是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作为一个来自偏远农村的临时工,一步步走到现在,他对生活享受没有太高要求,穿越者潜心于技术创新,虽然也食人间烟火,却极少关注自己的衣食住行,所以,方翰民觉得有个像样的房子居住,就心满意足了。
根据梁副厂长的估计,按照方翰民各方面条件和他的综合得分情况,他最终分到的房子,别说跟红星制药厂领导班子成员相比,甚至连厂办主任的房子都不如,老梁提醒道:“方厂长,房子太小不够住,要是老家的人来城里看望你,肯定住不开,家里来个客人也没法招待,你最好还是不要放弃属于自己的权益。”
对于老梁的善意,方翰民心存感激,但他仍然坚持己见,“眼下我家只有两口人,按照计划生育政策,即使将来添丁增口,也仅是个三口之家,不需要太大的居住面积。红星制药厂职工住房欠账太多,这是多年来的第一次住房分配,既不可能解决以前积攒的所有问题,更不可能让全体职工都满意,但我相信,随着企业的不断发展,职工住房条件将会不断得到改善。”
方翰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位副手不好再劝了,大家最终采纳了他的建议,把“贡献”这一条的权重降低了三分之二。
第二天上午,后勤部门以厂部的名义,把最终的住房分配方案下发到全厂基层科室和各个班组,因为此前征求到的意见,已经在方案中得到充分体现,全厂职工对最终方案基本满意,如果没有大的修改,下半年住房竣工时,就按该方案进行分配。
第三天上午十点半左右,主管后勤的梁副厂长办公室涌进来十余名职工,老梁感到很突然,“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些人七嘴八舌,老梁听出来了,原来他们对住房分配方案不满意,他待答不理地说:“后勤科具体负责方案实施,有什么意见,你们应该去找后勤科反映。”
“已经找过后勤科了,他们解决不了我们的问题!”人群中有人大声说道。
老梁略感好奇,“哦,你们有什么问题?”
这些职工又叽叽喳喳地议论一通,但梁副厂长听得很清楚,他们的意见主要有两点,一是不同意方案中给双职工加分的条款,二是对职工大学和夜大学取得的学历加分有异议。
面对几名职工的意见,梁副厂长两手一摊,“虽然方案是我起草的,但我也不是凭空想象,而是根据有关政策制定这些条款,所以,我觉得你们的意见没有道理。”
眼看自己的意见得不到梁副厂长重视,这些职工并不甘心,他们相互交换了眼神,齐声说道:“既然在这儿没法说理,走,咱们找方翰民说理去!”
从老梁办公室出来,这些人转身往三楼东头走去,到了厂长办公室门口,他们推门而入,却没见到方翰民。
正当他们打算转身离去的时候,方翰民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办公室突然涌进来这么多人,他感到几分诧异,“你们有什么事吗?”
“方厂长,我们要向你反映情况。”
方翰民跟职工们面对面站着,耐心地问:“你们要反映什么情况?”
这些人把他们的意见又说了一遍,方翰民皱起眉头,“哎哟,这两项加分条款符合相关规定,如果不在方案中体现出来,恐怕更多的人会对方案提出异议啊!”
“什么规定?还不是官官相护!那些通过夜大学和职工大学取得学历文凭的人,大多数都有一官半职,你们厂领导当然要维护他们的利益。”
“原本都是普通工人,利用业余时间读了几天书,现在摇身一变成了有学历的人,不仅当了官,还在住房分配中占便宜,这也太不公平了!”
“要是早知道双职工也能在住房分配时加分,当初我他妈说啥也应该在本厂找女朋友,找不到好的还找不到孬的?”
职工们愤愤不平,骂骂咧咧。
方翰民好言相劝,再三解释,这些人根本听不进去,不但没有离开的意思,而且说话火气越来越大,看样子他们既要逼迫方翰民表态,又要符合他们的意愿,否则,他们将不肯罢休。
面对戾气甚重的职工,方翰民不但没跟他们计较,反而明知故问:“大家的怨气可以理解,你们想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