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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7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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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狄俄尼索斯”,栾夏不由轻轻一颤,望向盛予明。

他仍在不紧不慢地娓娓道来:“2018年,英国制作人simonmcburney在世界戏剧日致辞时也曾说过,剧场不仅是一个看到的场所,还应该是一个看到、理解、明白的地方。它连结着历史与未来,在你望向舞台时,仿佛也能看到你未知的命运。”

“莎士比亚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戏剧是时代综合而简练的历史记录者’。所以,演戏不仅只是演,更多在于你的思考,对历史、对现在、对未来、对这个世界的思考。”

他望着徐皓宇说:“很多人都说戏如人生,我也觉得同样。戏剧和人生一样,是一镜到底的,没有任何的容错率。从开场铃响起的那一刻开始,所有在舞台上发生的欢愉、悲伤、幸福、谬误、意外、无常,都已是你演出的一部分,不会再有机会修正,也不会再有机会重头来过。演员谢幕时,就好像一段人生的终结,而看台下的观众又会在唏嘘不已后,各自散场离去,去剧场外过他们自己真实的人生。”

“所以,不要把连你自己都觉得遗憾的东西拿给观众看,也不要在你没有思考清楚时就开始,”他语调虽平和,但表情从所未有的严肃,“对你的人生还是对戏剧都是一样,谋定而后动,不要庸庸碌碌,白白蹉跎。”

他的话虽然不是讲给栾夏听的,却让她深受触动,甚至开始反思她这两年是否如他所说,白白消磨了光阴。

这是她听过的最好的一段对戏剧的阐释,而她完全不能相信这竟出自于一个二十岁的少年之口。

可如果这是盛予明,一切就说得通了——他总是能做出超出她想象的事。

但这段话显然远超徐皓宇的理解范围。

他懵逼地向盛予明道谢,虽然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谢什么:“谢谢盛导,我现在可以去休息了么?”

盛予明点头示意可以后,他瞬间跑没了影。

季航实在憋不住了,徐皓宇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开炮:“你跟他废那么多话干吗?狄俄尼索斯,simonmcburney,莎士比亚,我看他连这三个名字都念不清吧。”

“好像是说得太多了,我都忘了,应该把机会都留给季老师,让你自己好好调调你的b角。”盛予明揶揄,“不过你下午还有机会,期待你能教出一个不一样的程臻。”

栾夏算是看出来了,盛予明平时人畜无害的一面只是假象。

只要他想,他照样三言两语就能把人气得跳脚,比如此刻季航就气急败坏:“你不会是认真的吧?你让我教他演戏,还不如让我去教铁树开花。人就是来剧场体验体验生活,给家里交个差的。你装装样子陪皇太子读读书就行了,不会真指望他上战场真刀真枪地干吧?”

不消多说,栾夏心下早已了然,徐皓宇就是硬塞进来的关系户,家里铁定有不小的背景,而且这背景很可能牵扯到这部戏的死活,否则以季航的暴脾气,早就该像对她一样对徐皓宇当场开怼了,绝对不会忍到等徐皓宇走了才敢在背后吐槽。

“我既然花钱雇了他,他为什么不能真刀真枪地干?”盛予明不厚道地把烫手山芋丢回给季航,“下午他就归你教了,记得给他写好排练报告。”

“盛予明,你——”

“是你和我说的,剧场不是围城,不要用我们的优越感把想进来的人拒之门外,不管是观众,还是想来尝试的演员,你至少该给他一次进来的机会。”在剧场,他就是说一不二的,“这是我给你的任务,你要么接受,要么现在就走人。”

优优听盛予明把话说得这么重,吓得面色一白。

她刚想调停,季航就将剧本朝盛予明重重一砸:“成啊,那你就和你的‘嘎然而止’一起撑这台戏吧,让观众都花钱来听他鸭子叫。”

他撂下话,将门一甩,负气离去。

“导演,我去看看航哥。”

优优直追了出去,排练厅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们相望了一眼,又同时移开视线。

栾夏蹲下身,拾起季航扔掉的剧本,递给盛予明。

他道谢后接过,扫了一眼季航在上面写满的笔记,又将剧本合上,塞进他随身携带的剑桥包里,问栾夏:“你不生我气么?”

栾夏不确定他是不是在问她,可排练厅里也没有第三个人了:“你是在……问我?”

“我都把航哥气跑了,你就一点都不生气么?”他直截了当地问她,“你会不会觉得我找徐皓宇来,是在整你?”

盛予明低估了她的包容心和容忍力,徐皓宇和她进组《亭亭》时见到的那帮关系户相比,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

《亭亭》的导演何旭对这一点很坦然,在开拍前就对她直言不讳,连《亭亭》里有戏份的猫咪,都是从一位香港投资人的三房姨太太表舅家里拿来的银渐层。

栾夏抱着它演第一场戏时就被这牲畜挠了一爪子,何旭虽紧张她的伤势,但也叫她不要多声张,毕竟关系虽绕,这只银渐层高低也得算是只皇亲国戚。

“谁都动不了我的男女主演,但其他的,随便嘞您。”她没演完何旭的戏,但何旭操着一口京片子送给了她很多金玉良言,“生活就是这么操蛋的,小栾,不可能什么都让你拥有,你得学会在可接受的范围里让步。水至清则无鱼,有时候太纯粹了就不叫纯粹了,叫轴。”

可惜那个时候她太年轻,对世界的凶险还一无所知,没把何旭的话听到心里去,而是选择和丁月竹逞着一腔孤勇,犯轴到底。

如今她后悔了,撞了南墙才学会了让步,也对盛予明的做法见怪不怪。

但她只是感到他之后对季航强硬的态度另有蹊跷:“你好像是故意把季航气走的。”

盛予明微怔后,抿着唇笑:“所以说,就不能和聪明人一起做事,会过早地暴露我的目的。”

“那你的目的是?”

他起身换了一个位置,改坐到她对面的位置,眼角眉梢隐隐有压不住的笑意:“可能,我只是想支走他们,和姐姐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