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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柳眉倒竖,一脸盛怒,吓得马棚屁也不敢放一个,任二丫蛋的吐沫星子肆无忌惮的飞溅。马棚知道她的脾气,这个时候一言不发是最聪明的。否则她的怒火会越烧越旺,一连几天都不会熄灭。那个酒友过去听说过二丫蛋不是好惹的,今日一见果然不是一般的老娘们,吓得哆嗦了一下,抬起屁股,趿拉上鞋就跑。二丫蛋追到门口,照着他的脊梁咣咣地打了几拳。那小子慌不择路跑得飞快,惊得鸡群炸了窝,二丫蛋冲着他的背影骂声不绝。
两三天来陈小明的怀里就像装着个兔子,上来一阵子就砰砰砰地乱蹬腿,搅闹得他寝食难安。明天就要和东岭打比赛了,就要和他们近在咫尺了。陈小明越想越害怕,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很后悔,当初就不该争着参加什么篮球队,后来也不应该当什么联络员。怎么就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东岭的人,真是喝凉水都塞牙,倒霉到家了。陈小明绞尽脑汁,左思右想,越想心里越没缝,越想越害怕。不管他们认没认出我来,我都不能在这里久留。三十六计走为上,陈小明和刘志坚他们草草打了招呼,把行李卷巴卷巴扛起来就跑了。上了汽车,出了县城,他的心里平静了许多,好象经历了一次生死大逃亡。他迷迷乎乎睡了一觉,朦胧中听到售票员扯着嗓子喊东岭到了。陈小明把目光移向窗外,窗外的山野一片苍苍茫茫,郁郁葱葱。黄豆荚鼓起来了,苞米棒子长的很粗,水稻罐完浆已经压圈了,眼下正是黑龙江大地最美的季节。那年他就是这个时候来到东岭的。东岭给他的有欲望的满足,有见不得人的龌龊,还有无法与人启齿的酸涩。他曾多少次在这里下车,兴冲冲地往二丫蛋家,但今天他心里闹腾的很,根本没有在这里下车的想法。坐在车上能看见二丫蛋家,掩映在枝繁叶茂杨柳之中。她家墙上有一条标语: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那标语是他按东岭书记的要求刷在墙上的,红色的黑体字套着白边。他始终认为二丫蛋对他是一片真心,那眼神什么时候都是火辣辣的。鸡刚下蛋的时候,二丫蛋把鸡蛋一个一个的攒着,攒了五六十个,让陈小明带回哈尔滨。秋天的时候,二丫蛋钻树林子采蘑菇,采榛子,采核头,别人都拿到供销社去卖钱,她挑好的给陈小明留着。售票员见过陈小明常在东岭下车,就过来问你咋还不下车。陈小明脑袋顿时涨得老大,好像全车的人都知道他和二丫蛋的事。他连忙说我不下,我不下,我是西沟的。汽车吭哧吭哧的发动了,“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越来越模糊了。陈小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远去的东岭,心里乱七八糟的。他闭上眼睛,不想看窗外的一切,但脑海里还印着“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青年点的人都在铲三遍地,男男女女钻在没人高的苞米地里拿大草。老远的就有眼神好的人看见,陈小明自己蔫了巴鸡地扛着行李从公路上下来了。按说球队还有两天才能回来,他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大伙都感到很奇怪,马上开始进行自己的想象和判断。说好的基本没有,都觉得肯定是和球队闹别扭了,让刘志坚给开回来了。见李小艳在跟前,大家把话的那半截留在舌头底下。
李小艳却说:“瞅他那无精打彩的样,就知道他又干招人烦的事了,让人撵回来了。”
张铁军问他:“怎么回事?提前回来了”。
陈小明回答说:“还有两天就比完了,我不服水土,坏肚子,浑身起鸡皮疙瘩,可能是过敏吧,就回来了”。
这是他坐在汽车上苦思苦想编出来的理由。他认为天衣无缝,没人会怀疑。即使刘志坚他们回来,也不会露出破绽。
张铁军问:“志坚知道你回来吗?”
陈小明回答说:“你以为我半路跑回来的?我和志坚请假了。”
没人的时候李小艳问他:“你说老实话,是不是又跟谁闹矛盾了?”
陈小明说:“没有!绝对没有!”她不敢看她的眼睛。
李小艳说:“不说实话!过两天他们就都回来了,看你还能瞒几天。”
陈小明说:“不信?他们回来你问,我……我干得相当好了。顾全大局,全心全意为球队服务。替补队员不够的时候,我还上去打了两场呢,很过瘾的。”
李小艳说:“净自己瞎吹,我还不知道你。”
陈小明说:“我啥时候瞎吹了?”
李小艳说:“你说过敏,我看看你过敏的症状。”
陈小明很认真地绾起袖子让李小艳看。李小艳很负责任地看了半天。
李小艳说:“这不是好好的,看不出过敏。”
陈小明说:“昨天还有疙瘩呢,今天怎么不见了?”
李小艳说:“你问谁呢?跟本就没起过疙瘩。要是起过疙瘩肯定有挠破的痕迹。”
陈小明说:“我没挠,我起的疙瘩不刺闹。”
李小艳不耐烦地说:“别的事你可以唬我,这事你可唬不了我。”
陈小明想在解释,李小艳说什么也不听了。陈小明恨不得浑身是嘴——浑身是嘴也不敢说清楚。
和东岭这场球刘志坚非常想赢,因为他和范小虎上次在东岭遭到了白眼,他还嫉恨在心里。他们还把王田生和陈小明弄去帮他们办木材加工厂,挖西沟的墙角,太他妈的不讲究。所以两天前就做好了准备,专门研究了他们的阵容。郭光辉不知道刘志坚为什么非要赢这场球,但也觉得两个队旗鼓相当,如果准备充分,战术得当,应该能赢他们。在头一天的比赛中郭光辉就留了个心眼,他告诉队员们碰着稍强点的队就不跟他们硬拼,保存实力,以逸待劳,全力对付东岭。
刘志坚在赛前做了动员:“哪场球我们都可以输,但这场球不能输。为了咱西沟的荣誉,就是上刀山,下火海,累吐血也要赢他们。”
但他没提在东岭遭遇白眼的事,也没说挖墙角的事。除了范小虎,谁也就不知道他为什么非常想赢这场球。东岭本来也不是什么硬队,一上场见西沟的人来势汹汹,心里上就有些畏惧。刘志坚浑身是劲,一投一个中,还故意把赵斌撞倒了。郭光辉觉得刘志坚的情绪不对劲,连忙叫了暂停。刘志坚歪着脑袋冲郭光辉发脾气,嫌弃他暂停叫得不是时候。
范小虎把他拉到一边说:“赵斌是我的同学,你怎么可以这样!”
刘志坚说:“他们太不够意思。”
范小虎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不能小心眼。”
刘志坚说:“东岭还挖咱们的墙角。”
范小虎说:“你是不是犯糊涂?挖咱们墙角的是大队,和他们知青有啥关系。你对郭老师也太不尊重了,这不是胡来吗。咱们来时铁军咋嘱咐你的,你现在是领导,说话办事都要掂量掂量。”
范小虎的话还真管用,提醒得很及时,刘志坚马上意识到自己又胡来了。他和郭老师要求下场休息几分钟冷静冷静,郭老师同意了。
刘志坚对郭老师说:“真对不起,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郭老师说:“你能马上认识到错了,就是很大的进步。你想赢?我也想赢,但不能莽撞行事,要以良好的心态打好每一场比赛。”
刘志坚说:“你放心吧!”
刘志坚把脑袋插在水桶里哗哗地洗了一阵,休息了一会重新上场,反复叮嘱自己以良好的心态认真打好每一个球。他首先拉着赵斌的手向他检讨,让赵斌好感动。
刘志坚说:“我检讨的是错误,球不能输给你们。”
赵斌说:“谁输谁赢咱们球场上见,咱俩说了都不算。”
队员们见刘志坚很勇猛,心里都很亢奋,打得都很卖力。打到一半的时候东岭就有些坚持不住了,连续换了几次人,越换越乱套。到终场时,西沟以八十五比五十八的大比分把东岭给赢了。篮球赛打了五天,西沟队在三十多个队中打了个第六名。组委会赛前规定取前五名,目标没有达到,但得了个精神文明奖。刘志坚他们觉得成绩不好,很惭愧,回村时也没敢弄出多大动静,扛着锄头就铲地去了。
张铁军说:“别垂头丧气的,能在三十多个队中得第六名,成绩不错。更主要的是我们能拉出去,打得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
刘志坚说:“很惭愧呀。”
张铁军说:“听说和东岭那场打得不错。”
刘志坚说:“好悬没出事,多亏范小虎提醒。”他把那天发生的事又叙述了一遍。
张铁军说:“好啊!连范小虎都成熟了。看来这球还得打,能锻炼一批人。”
刘志坚拉住张铁军低声说:“我有个想法,不知该不该说?”
张铁军说:“有想法就说,啥时还学会吞吞吐吐的了。”
刘志坚说:“我……我想入党。”
张铁军完全没有予料到,以为刘志坚说着玩。
刘志坚说:“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我真的想入党。”
张铁军惊喜地说:“几天没看着,真是进步了,你也想入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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