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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富说:“那不叫骂人,那是说李支书坦护你们,就像老母牛护着小牛犊,那是好事。”
听刘富解释完,心里的疑问没有了,新添了对李支书的感激。
刘志坚说:“李支书真够意思,护咱们的犊子。”
范小虎说:“李支书比我爸还大,咱们就是李支书的犊子,以后李支书说啥咱听啥,指哪咱就打到哪。”
刘志坚说:“我还是觉着犊子、犊子的不太好听。像王八犊子,和骂人差不多。”
晚上李支书叫刘志坚、范小虎他们几个偷瓜的到大队来。在场的还有张铁军、刘琴和战丽,都很严肃。他们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肯定是要挨克了。
李支书问:“你们对偷瓜的事是怎么看的?”
半天也没人回答。都不知道怎么样说,把头低得谁也看不着谁的脸。
李支书再问。大家还是憋着。
憋了一会刘志坚说:“感谢李支书护犊子。”
一句话把李支书说的哈哈大笑。张铁军、刘琴、战丽也跟着乐。乐得刘志坚他们几个发蒙,不知道什么值得他们那样高兴。
李支书说:“说我护犊子,我就护犊子。但我可把话说明白了,我可不是支持你们偷人家的瓜。当年我儿子偷人西瓜,我把他屁股都打肿了。打完了,我还挺心疼。你们不是我儿子,但看见你们就像看见我儿子一样。想打你们一顿,但我不敢,毕竟不是我儿子,打人犯法。”
李支书一席话说得大家好感动。
刘志坚说:“我们是你的犊子,就是你的儿子,你打我们一顿吧!我们心甘情愿。”
李支书问:“你们跟谁学的?老犊子、犊子的,咋听还行,怎么越听越不顺耳。”
刘志坚就把刘富的话学了一遍。
李支书说:“别听他的,他说得不完全对,不能把你们说成我的犊子,不合适。再别说了,让外人笑话。刘富这小子,有点文化,就是好扯王八犊子,拐弯磨角骂人占便宜,闲着没事逗你们知青玩。”
张铁军刚来那年,对屯里的圈亲戚感到很有意思。一论一大圈,七大姑,八大姨,儿女亲家,拐弯亲家,牵着骨头挂着筋。有时候从这边论他是长辈,有时候从那边论他就是孙子。张铁军不会论辈,想学一学。他向刘富讨教。刘富借机骂他玩。
刘富说:“你是我的亲家姑爷,你管我叫啥?”
张铁军想了半天也没论明白,搁在心里琢磨,第三天的时候他忽然想明白了——我是刘富的儿子。把张铁军涮了,刘富很得意,对别人说我把他们城里来的有文化的都给逗残了。
提起那次偷瓜的事刘志坚很不好意思。他对李支书说我再也不会犯那样的错误了。
李支书背后告诉战丽:“你要重点培养刘志坚,我看这淘小子不错,干活肯卖力气,直心眼子,没有花花肠子,培养出来准是块好料。现在如果打仗,这小子几年就能当上连长营长的。”
战丽说:“他本质不错,就是好说好动,不能严格要求自己。”李支书说:“那不是大毛病,年轻人,哪能一点毛病没有。有毛病也不要紧,咱们加强教育。刘志坚这样的年轻人一碗水能看到底,有些人就不行。像陈小明那样的,花花肠子太多。”
没出三天,刘志坚又犯错误了,还是偷二道岗的西瓜。
那天早上,队长让刘志坚和范小虎赶着牛车去公社拉化肥。如今青年点的牛车已不用专门的老板子了,叫过来一个都能赶,无论男女。队长嘱咐他们快去快回,化肥数量不多,别去晚了抢不上槽,家里还急等着用。俩人吃完早饭,套上两头黄牛,吱呀吱呀的就出发了。在水井旁,正碰上“漏”一个人在那玩。“漏”十天得有八天到青年点来,和青年点的人玩起来就忘了回家,赶上啥吃啥,有时就睡在青年点。见牛车过来,“漏”兴高采烈地迎上来。
“漏”说:“舅,我要坐车”。
“漏”他妈姓刘,所以“漏”管刘志坚叫舅。舅爱逗“漏”玩儿,前两年常骑在刘志坚的脖梗上。如今“漏”都五岁多了,不骑脖子了,常和知青们抢着赶牛车。
刘志坚说:“不行,我们上公社,下午才能回来,你妈找不着你该着急了。”
“漏”听说上公社,高兴的小眼瞪得溜圆,抬起小腿要往车上爬。刘志坚耐心地说了半天,他抓着车箱板怎么也不松手。刘志坚大声喝斥他,还假装要揍他。“漏”哇地一声哭了,抽咽得很伤心,不情愿地下了车,眼巴巴地看着刘志坚赶着牛车走了。听着“漏”的哭声刘志坚很难过,打着牛快点走。走了快十里地,范小虎无意间朝后看了一眼,见“漏”正远远地在后面跟着哪。范小虎指给刘志坚看,但啥也没瞅着。“漏”已迅速地蹲在草棵子里。刘志坚说范小虎看走眼了。过了一会范小虎又看见“漏”了。刘志坚又看了半天,还是啥也没看见。
刘志坚说:“都走出十多里了,他能跟出这么远?你肯定是看花眼了。”
范小虎说:“我看得真真的,一点错没有。你看那不是,又出来了……还往草棵子里躲呢。”这回刘志坚看清了,那确实是“漏”。他俩又是气,又想笑——这小子真有主意,竟然跟随着走了十多里地。他俩停了车,想等一下“漏”,让他上车一块走。“漏”的身子一闪不见了,躲在了树林子里,任他俩怎么喊就是不出来。他俩再往前走,“漏”又跟了上来。刘志坚告诉范小虎下车藏在道边的树林里,刘志坚继续赶着车往前走。小孩必竟鬼不过大人,当“漏”走到范小虎跟前时,被他一把给逮住了。
“漏”坚决地说:“我不回去!我要和你们走,上公社。”
刘志坚说:“不撵你回去,让你和我们一起走。”
漏”上了车很高兴,接过范小虎给他的树枝子赶起车来,一招一式很是内行。打去年开始,“漏”经常赶青年点的牛车,对摆弄牲口劲头挺大。村里人说这小子没差种,好摆弄牲口的劲和王老四一个样。说起来也怪,那么大的牛就被一个小孩子管的服服帖帖的。
刘志坚说:“家里他妈肯定不知道他跟咱们来了,还不急死。”
范小虎说:“咱们把他送回去吧?”
范小虎话音还没落,“漏”手里的树枝子已打在他身上,像打牛那样,还有些丝丝疼痛。“漏”不停地说:“打你!打你!你坏蛋!你坏蛋。”
范小虎捂着脑袋说:“带你去!带你去!别打了!”
刘志坚说:“回去也不行,耽误了时间,拉不来化肥也没法交待”。
既然不能回去,仨人就有说有笑地往前走,离家越来越远,离公社越来越近。
吃晌饭的时候“漏”没回家。他妈也没找,心想不是上叔叔家,就是大爷家,再不就是青年点。吃完饭她就下地干活了。快吃晚饭的时候,“漏”还没回家。他妈出去一家一家的找,谁家都说一天也没看见“漏”。妈站在大街上扯开嗓子喊,没把“漏”喊出来,倒把老少邻居都喊出来了,都说没见到“漏”。“漏”他妈着急了,张开大嘴哭起来。村里人都出来帮着找,犄角旮旯都翻遍了也没有。有人说能不能掉井里了。大伙都说不能。嘴上说不能,人们还是聚在井台上,有身手利落的绑上绳子下到十多米深的井里。不一会井下的人喊啥也没有,大伙才放下心。李支书告诉男劳力到屯外去找,妇女们在屯里找。大伙正焦急着,“漏”回来了——美滋滋地坐在牛车上。他妈跑上去,一把抱住“漏”不松手,生怕被谁抢了去。大伙都埋怨刘志坚和范小虎,哪能随便就领小孩子出门,也不告诉大人一声。他俩早有准备,随便他们怎么说。当大伙知道前因后果后,就知道错怪了他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