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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5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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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泪汪汪的说:“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李小艳说:“你不仅对不起我,更主要的是你对不起咱这些战友,对不起西沟的贫下中农。”

陈小明凄怆地说:“我这辈子算完了。”

李小艳说:“别太悲观了,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陈小明问:“你能原谅我吗?”

李小艳说:“错误都犯完了,原谅不原谅的都已经晚了。”

陈小明问:“这么说你不原谅我。”

李小艳说:“我早原谅你了,天天给你端饭来还不算原谅你?还怎么样算原谅你?”

陈小明可怜巴及地问:“你还和我好吗?”

李小艳满脸无所谓地说:“好啊,我和谁都挺好的,也包括你。”

陈小明说:“全点你对我最好,和我最贴心。”

李小艳说:“别说那些没良心的话。张铁军和大家一遍又一遍的来看你,让食堂给你做细粮,不责怪你,不嫌弃你,还不够意思?李支书告诉全体青年,全体社员谁也不准抓你的话把,谁也不准欺负你,这是对你最大的体贴。”

陈小明说:“他们是很关心我,我感谢他们,但最关心我的是你。”

李小艳说:“公社卫生院不少工作正等着我呢,是李支书看你病了,给我请的假回来护理你。再说了,过去你净帮助我,也该我帮助你了,你正是为难着窄的时候。我要不帮你,回哈尔滨也没法见你的父母。”

提到父母,陈小明恐慌地说:“回哈尔滨你可千万不能对我爸妈说,更不能让我爷爷知道。”

李小艳说:“光彩的事我说,这么丢人的事我能说嘛。”她心想,你也知道羞耻,还不敢和家人讲。

陈小明说:“我是怕你说走了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小艳说:“你花钱雇我,我都不会说。”

陈小明说:“咱俩还保持原来的关系好吗?”

李小艳说:“咱是知青战友关系,到啥时都变不了。我早就告诉过你,别胡思乱想,先把病养好。”

第二天公社卫生院来电话催,让李小艳马上回去。陈小明不想让他走,但她说必须走,不能影响工作。开始她不想从公社回来,但李支书说陈小明这时候最需要有知心的人在身边,让她一定回来。他和李支书说,我和他根本就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我从来就没有和他搞对象的意思。但她还是听李支书的话,马上回来照顾陈小明。他和李支书说,我是医生,我应该回来。这两天她的心里压力很大,公社的人议论说陈小明是她的对象。她和人说不是,人家说她是看陈小明出事了马上变心了。她很矛盾,不知道怎样对待这件事,怎样对待陈小明。她觉得给陈小明端饭,及时给他检查病情是应该的。但她的心里恨陈小明,恨得咬牙切齿。他怎么那么缺德,和二丫蛋干出那种事情。她想不理他,彻底划清界线,但又觉得这个时候,这样对待他不合适。她想起陈小明吻自己的事,尽管就两次,尽管是一瞬间,但还是让他亲上了。她后悔经不住他的软缠硬磨,让他得逞了。真肮脏,真恶心,让她无地自容,她不敢再想起这事。她一遍又一遍地洗脸,打了很多香皂,把陈小明吻过的那一面挫得通红,生疼。她把“紫萝蓝”全部扔掉,再也不用那种资产阶级的东西了。

临走时她对陈小明说:“多吃饭,放宽心,过两天不忙了在回来看你。”

李小艳走后,陈小明对别人说:“李小艳真够意思,一点没变心,过去对我啥样,现在还对我啥样,我感到很幸福。”

让他这么一说,把大家搞得都很糊涂,真不明白李小艳怎么就能死心踏地看上陈小明。但了解他的人说,陈小明又在吹牛皮。

这些日子发生在西沟的不都是臭事,窝囊事,丢人的事,还有让全村拍手高兴的事。全公社一百多青年到县里验兵,最后选上八个,西沟就有两个,一个是刘志坚,另一个是范小虎。他俩从县里回村的时候,就像英雄凯旋归来。村里的小青年加上知青们,把他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羡慕的,看望的,盘三问四的,吵吵嚷嚷的,其乐无穷。李支书说,咱西沟就是风水好,要不怎能验上俩。当兵光荣,我知道那滋味,一般人体会不到。除了上了年纪的人,已经没人知道当年工作队把他们在炕上烙的事了。上了年纪的人都很知趣,都说李支书当年参军相当积极。那已成了西沟最光彩夺目的历史,谁也篡改不了。一年一年的传承,李支书就一年一年的光荣,光荣了大半辈子了。看着刘志坚和范小虎,李支书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李支书挺佩服他们,有胆量,有血气。这两年有人不愿意当兵,原因就是前年珍宝岛那面打仗了,出了不少英雄,也牺牲了不少人。别看嘴上都说不怕牺牲,但真怕死的还不在少数。这俩小子行,真上了战场也差不了。张铁军提议,咱们照张全家福,得到了大家的积极响应。男生马上到屋外,摆上凳子站好。女生迟迟凑不齐,不少的人都去换衣服,梳妆打扮去了。照像当然是舍陈小明其谁也,他听到张铁军叫他,端着照像机就来了。虽然自己出了事,但全点没一个瞧不起他,都劝他在哪摔倒在哪爬起来。当然这些都是张铁军精心安排的,生怕他出什么意外。但张铁军还没找他谈,一来工作忙,二来心里有气。陈小明照得很认真,左一张,右一张,照完大合影照小合影,忙得满头大汗。李小艳是后赶回来的,是请了假专程来向刘志坚和范小虎祝贺的。她说我要和他俩单独照,说着站到他们中间。照完了他把范小虎推开,说要和刘志坚单独照。刘志坚一点思想准备没有,他从来没和女生单独照过相。当着大伙的面,和一个女生照像,太不可思意了,太让人难为情了,而且是李小艳。刘志坚臊得脸通红,局促着不知如何是好。李支书说刘志坚嘴上啥都敢说,到真事时就完蛋。李小艳大大方方地站在他的右边,头向左边的刘志坚略歪着。刘志坚的头也向左边使劲,似要挣脱——不应是挣脱;是躲开——也不准确;反正他俩很滑稽,都笑眯眯的。李小艳见陈小明傻愣着,就催促他快点照。陈小明从取景窗看着他俩,心里酸酸的。他曾多少次对李小艳说,咱俩照张像吧,留个纪念,我会自拍,不用别人就能照上咱俩,但李小艳就是不肯照。李小艳说,有啥纪念的,一天累得腰酸腿疼的。他是多么希望李小艳的旁边是他呀,但那咧着大嘴傻笑的是刘志坚。

大伙正为他们当兵的事高兴着,公社来了消息,说西沟只能去一个,另一个指标要匀给别的村。刘志坚和范小虎听到这个消息都傻了,都不知道和对方说什么。两个好哥们头一回觉得,我们之间多了一个。刘志坚要去,范小虎就要留下;反过来,刘志坚就要留下。这是决定人生命运的一个机会,可能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没想到的是竞争者竟然是自己的手足哥们。他们俩都把这次机会看得极其重要,都不愿轻言放弃,但又无法面对眼前的对手。仿佛有一只魔杖,在他们面前上下翻滚,搅动得一切都乱七八糟。全青年点的人,全村的贫下中农都看着他俩——看他们怎么办,看大队头头怎么办。他俩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支书,请他拿办法。李支书很为难,无法给他俩一个满意的回答。李支书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去听信。一天过去了这件事情一点头绪也没有,俩人的日子过得难受极了。

李支书挠着头皮说:“真他妈邪了门了,怎么赶上这么个点子?我去找公社,公社也不能拉屎往回坐。”李支书工作在中国的最基层,遇到的问题多了去了,但这样的问题还是第一次。

李支书带着他俩来到公社武装部,见到了部长。还没等李支书开口,张广亮部长先说话了:“我这两天是焦头烂额,你们可饶了我吧!你们验上俩,那是县上定的。后来发现是一个村的,通知已经发下去了。没验上的村有意见,轮着班告到县武装部,带头的都是知青。他们写血书,送到县委,非要当兵不可。县武装部长把我劈头盖脑好顿熊,说我工作不细,非调过来不可。你们回去吧,谁来都没办法。你们别饱汉子不知饿汉饥,有的村三年没摊上一个,找谁说理去?”

一听武装部长这么说,李支书长长地叹了口气,招呼他俩往回走。坐在回来的马车上,谁也不吱声。李小艳也搭车回西沟,给狗子他妈送药。看着他俩难受的样子,想劝劝他们,但琢磨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话。李小艳很少像今天这样,觉得自己愚蠢至极,搜肠刮肚也不知道该对他俩说些什么。因为是初冬,雪还没有把大地盖严,露出来的土地没有一点生机。树枝秃秃的,山的颜色很单调,视野里尽是萧瑟和荒凉。这个时候是山里最不招人看的时候,再过几天才能够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虽然寒冷,但会让人感到清新。按理说有李小艳在车上,气氛一定会很热闹,可车上的两人却愁肠百转,闷闷不乐。闷着,四个人都闷着,只有车轮轧在雪地上格吱格吱的声音。

快到村口的时候刘志坚突然说:“小虎,你去吧!你去了就等于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