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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离了贾敏,出了盐政衙门,同昨日一样,林黛玉坐上马车,贾蓉便骑马在前面领路。
出了扬州城,到了穆家庄园,牛往道领着军汉们早已在门口等候着了。
贾蓉下了马,牛往道领着两个五十岁往上的老锦衣卫走了过来。
“哈哈,同知大人,这二人都是按照你的吩咐,从周围府里寻来的人才,胖的这个叫李老二,高的这个叫何老六,他们的抄家手艺,那都是这个。”牛往道竖起了大拇指,说道。
李老二、何老六上前给贾蓉行了礼,那何老六开口道:“嘿嘿,参见伯爷,我跟李老二,都是做过大活计的,当初那威远侯府,当初就是我们两带队去抄的。”
何老六说完了话,贾蓉点了点头,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在想,何老六嘴里威远侯这个人。
那次冯紫英请他吃酒,聚了一圈的勋贵衙内,有开国一脉的,也有乾元一脉的,独独不见乾宁一脉的,这威远侯,一尊侯爷,他不可能没有听说过……
贾蓉在心里留意了这个人,然后开口道:“我自然知道两位都是抄家的高手,我这里也有穆家主子的口供,你们领着人先去将这册子上的东西一一清点了,封好,然后再将这穆园,仔细搜寻遍。”
何老六二人领了贾蓉的令,接过了贾蓉手里的册子,又各自分了一半册子,领了一百来人,分左右两边,进了穆家庄园里。
林黛玉一直在马车中,从帘子缝隙里看着。她看着贾蓉是那么威风的指点着手下人,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是恭恭敬敬,心里面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常言道,权势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化妆品。这句话读起来很粗俗,可一个男人当真的手握大权时,别不信,他真的会发光。
林黛玉虽然还没到知人事的年纪,但此刻看着贾蓉,也觉得他比那日一身黑铠初见时,昨日一身斗牛高贵样,更有魅力。
林黛玉这样,同样在马车里的雪雁更是红着脸,眼里放着光彩。直到她看见林黛玉,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又暗淡下来。
贾蓉骑着马来到马车旁,他伸手掀起帘子,将头凑过去,问道:“林妹妹是打算去四季春那里放风筝还是看锦衣卫抄家啊。”
林黛玉眨了眨眼睛,有些纠结,略微思索了会,然后道:“看抄家吧,风筝可以后面再放,看别人抄家,可能就这一次机会。”
林黛玉这样说,贾蓉自然随她的意,让军汉们将穆家大门打开,他赶着马车就进了穆家庄园。
穆家庄园是六进的大庄园,在园子西北侧,立着座四层、高达十五丈的观星楼。
贾蓉将马车赶到楼下,回过头,对着马车里面说道:“这园子太大了,若要看仔细,还得上着高楼来。”
马车内,雪雁给林黛玉和她都戴上了面纱,然后扶着林黛玉走了出来。
林黛玉抬头看了眼高耸的观星楼,一时间有些泄气,望着贾蓉道:“这么高的楼,我怕是爬不上去。再说,就算爬上去了,这么高,地上的人都成了寸许大小,也看不仔细。”
贾蓉摸了摸林黛玉的头,道:“你且随我上去,到了顶楼我自然有宝贝予你。”
贾蓉揉乱了林黛玉的头发,高深一笑,一马当先,推开观星楼楼门,先一步走了进去。
林黛玉见贾蓉不等她就进去了,还揉乱了她的头发,眼睛像是会说话般,恼火的瞪了贾蓉的背影一眼。随后,又有些无奈,畏惧的看了眼高耸的楼,暗自咬牙打气,跟着贾蓉的步伐,进了观星楼里。
这是贾蓉第一次进这观星楼,他顺着楼梯,一路走,一路看,暗自和宁府里的天香楼做对比。
怎么说呢,各有优劣。
宁府的天香楼虽没有这观星楼高耸,但却在精巧方面要更甚一筹。而且,天香楼可以住人,这观星楼就只是个赏景的所在。再说,宁府毕竟是国公府邸,里面的陈设摆列,都要比观星楼里的要高贵些。
贾蓉走上了四楼,四楼层高也足有十二丈,已经高过了扬州城的城墙。贾蓉环顾四周,一种天下皆在眼前的豪迈感油然而生。
正当他冥思苦想,窃来了首诗准备在林黛玉面前装大才,可等了半饷,都不曾见林黛玉上来。
贾蓉心里一个咯噔,忙转身下了楼,直走到二楼,便看到让他哭笑不得的画面。
林黛玉左手手抓着栏杆,眼睛紧闭着,眼角似乎还有泪痕。她的腿打着抖,雪雁在一旁,拉着她的右手,扶着她的胳膊,似乎是想搀扶着林黛玉上楼。只可惜,林黛玉怎么都不挪动步子。
贾蓉无奈,他没想到,林妹妹那么喜欢放风筝,居然是个怕高的性子,前世读红楼,也没说过这事啊!
由于不确定林黛玉究竟是恐高还是只不曾登过高楼,心里害怕,贾蓉也不敢冒然行动。
他走到林黛玉面前,用眼神打发开了雪雁。雪雁松开了手,林黛玉身子猛的一下子绷紧了,右手虚握了两下,想要抓住些什么。
贾蓉顺势伸出手握住了林黛玉的小手。
柔若无骨、纤如弱蒿。
不等贾蓉仔细感受,林黛玉便明显惊了一下,挣脱开,睁开眼,见是贾蓉,没好气道:“你选的好地。”
贾蓉哈哈大笑两声,然后激道:“林姑姑还不如我这个侄儿,可是林姑姑向来不曾登高过。”
林黛玉底气不足,但也不愿意在贾蓉面前露出怯来,强忍着,道:“我如何不曾登高,前些日子,我才随母亲去了观音山,那里可比这楼高多了。”
贾蓉听林黛玉这样说,心里便懂了。林黛玉不恐高,只是初次登高楼,不太适应。再加上这观星楼楼,还是木质结构,风一吹来,发出些咯吱咯吱声,林黛玉许是又正巧往下看了眼,顿时心里害怕,软了腿。
想到这里,贾蓉也就知道该如何做了,他双手环着,笑道:“罢了罢了,既然林姑姑又不愿意我拉你,又曾登过高山,那侄儿便不再自作多情。我还是先上去吧,林姑姑快些上来。”
说完,贾蓉做势便要转身上楼,林黛玉见了,一把拉住贾蓉的袖子,急道:“你不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