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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悄然而至。
咸阳城内的居民们已经结束了一整天的忙碌,不少人在家中吃完了简单的晚饭,摇着蒲扇走到街坊中那辆。
晚风习习,带着初夏雨后特有的凉爽和湿意,让人舒服的不由得眯起眼睛。
“老郑,来碗面。”
街角的面摊上,一个穿着长衣的配剑男子落座,打了一声疲惫的哈欠,又想了想,嘱咐老板多加些油花。
“喲,小李哥,今天是发财了?还是说官府发饷了?”老板手脚麻利,很快就端上来一碗泛着油花的的宽面。
虽然只是稀稀落落的一两滴香油,但已经足够满足了。
这可是一年到头都吃不到几次的啊!
“可不是吗?”名为小李哥的男子迫不急大的夹起面条,满足的喟叹一声,随后哗啦哗啦的吃起面来,那大快朵颐的架势倒不像是在吃面,反而像是在喝面,把面当水喝一般,几口下去,一大碗面便吃干净。
“今天啊,那骊山的事情,大伙都知道吧?”小李吃完满后,满意的从兜中排出几枚圆钱,递给老板。
“骊山?那山不是邪乎的很吗?动不动就打雷下雨的,大伙早就习惯了,朝廷不是还不让上山吗?据说前些阵子咱们城巫大人上山,结果给打断了四肢,险些死在上面!”
旁边有纳凉的人插嘴。
“是啊,今天骊山又是那样,打雷下雨刮风,按理说大伙都习惯了,但是我待的那个户部啊,据我在户部尚书大人身边干活的表哥说,那尚书大人突然痛哭流涕,对着骊山的方向又是磕头又是烧香的,磕的满头是血!”
“哎哟,这大人莫不是中邪了?”
“嘿嘿,我倒是希望他天天中邪,这大人磕完头啊,简直是容光焕发,六七十的人了,跟打了鸡血一样,又是更衣又是沐浴的,还给我们没人都发了银钱,让我们提前放班!”小李嘿嘿的笑道。
随后他舔了舔嘴角,似乎是觉得一碗面不够过瘾,又让老板下了一碗,随后开始思索起来,这有了钱,今晚该去花楼里那个小娘子的房里快活。
“那你这一说,好像今天是发生了不少事情,这不,城南的咸阳城最大的书院,南阳书院,那书院里最年长,最博学的夫子,厚夫子你们知道吧?当今儒家圣人,今天黄昏时刻,讲课讲到一半,突然就跑了!”
“后来有人说啊,夫子进宫了!而且啊,不只是儒家夫子,那城外的道观真人,墨家的游侠,都往宫里去了!”
“看来是有大事发生!”小李咽了一口面,做沉思状。“要是天天有大事就好了,这样俺天天就能吃滴香油的面了。”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
“就只有这些想法了吗?不妨多想想,比如?”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但这在众人谈笑中,显得无比微弱的声音,却如同洪钟一般洪亮而清晰。
众人不由得好奇的看过去。
一对男女。
女的用一面纱巾围住了琼鼻下的面容,只能看见一双妩媚而凌厉的双眼,出尘绝美,却又气势惊人,虽然能确认正是女子的笑声,但总觉得下一刻这绝色的美人是那种会一边微笑一边出手的人,一看就是大官之家养出来的女眷。
男子穿着白衣,俊美倜傥,不过显得比女子平易近人许多了。
小李从未见过这样貌美的男女,心中不由得先生了一些亲近之人,但又惧着女子那压倒性的气场,一时间倒也是愣住,一碗面吃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倒是身边的一些年老的长者,看着女子的容貌,眉头深深的皱起来,感觉好像在那见过这人一样。
女子见小李说不出来,倒是没继续追问,只是道了一声抱歉,扰到小哥吃面了。
“终究是我当年没做好,大伙的日子过的还是不太好,咸阳如此,天下百姓,又该如何呢?”女子幽幽的叹息。
“外面的百姓,最大的期许,就是能活下去。”男子握着女子的手,轻声说道。
两人的对话,众人都听不到,朦朦胧胧好似雾中影。
“二位是?”面摊老板试探性的问道,他也感觉之前好像见过这对男女。
“来吃面的,老板,来两碗面,多加辣子。”白衣公子倒是熟门熟路的寻到了一张桌子,在坐在上面熟练的剥蒜,一边剥一边感叹道“我上次来咸阳吃饭可没有这些玩意。”
“我在你那吃过之后,觉得这玩意挺有趣,便也在咸阳中种植了一些。”女子也坐下来,伸出一双玉白修长的手指,也熟练的剥蒜。“倒是也推广了不少,就面确实不错。”
“说起来,我当初第一次和你外出吃饭就是在这里,那时候我可失望极了,我还以为你要请我去城中三大酒楼呢!”女子剥完蒜,委屈巴巴的控诉道,小女子的媚态和高位者的威仪在此刻完美的糅合。
“谁让咱俩那会没带钱呢。”白衣公子正是王宇,他也觉得请一姑娘第一次下馆子就是路边小摊这种事有点抽象,无奈的笑笑。
嬴政撇撇嘴,扭过头对着老板吆喝,“我那碗多放些辣子!”
这两人看起来像是荣华富贵家中走出来的,但动作倒是充满了市井气。
老板凝视着这两人的动作,手里突然一顿,这对男女,好像在十多年前,也是这样吃面的。
老顾客啊,那得多用心,老板手上加力,觉得阔别十多年的老顾客又来吃面,可不能让人家吃完觉得没当年那味儿咯!
不一会,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
嬴政吸溜一口面,差点没感动的哭出来,“没想到我这不死不活的人还能吃口热乎的,真是久违了。”
她接着吃面,嘴中还含糊的说道,“你也吃快些,精卫在城外用玉玺构建完成阵法也不需要多久了,等阵法完成,咱们就进宫。”
王宇倒是用筷子轻轻扒拉面,吃的优雅,“刚才他们说的,儒家,道家众人,可都是来了。”
嬴政吞下一口面,整个人的表情好像要感动的升天一样,脸颊上都浮现出一抹微微的红晕,随后她长长的满足叹气,“等的就是他们凑到一起,刚好圆了你当初 没能把百家全部消灭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