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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奉恩将离开之时,江辰才出声:“你觉不觉着,皇上变了。”
奉恩暗吸一口冷气,想开口又紧闭双唇。
江辰道:“以前再怎样,也不至于对一个懵懂孩童下手吧。”
“老五!”奉恩这才开口:“你慎言。”
江辰眯起双眼:“我知道不该说这些话,但我更担心的是东平将来会如何,若皇上已经不是先前的主公,若他也成了那种昏聩残暴的……”
没等他说完,奉恩呵斥:“住口!”
江辰回头看他,豁出一切似的眼神:“哥你觉着这正常么?好好地竟然把那些南越的巫祝当作上宾,这要是在从前,岂不早就把那些邪徒推出斩首了?但凡是英明的一国之君,又岂会在意这些鬼神玄虚之说?要知道西川的容均天,也正是因为接触了那些越人的巫祭之徒才……”
奉恩正要阻止他,江辰不由分说,竟然继续地:“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只是不明白,好好的主公为什么竟性情大变,是跟他先前莫名所受的伤有关?还是跟西川的那什么安国公主有关?”
奉恩知道拦阻无用,索性任他说完。
江辰见他沉默,眉头一皱:“我就知道,当时我报了安国公主在濮水战死的消息,主公竟因而吐血,可是我想不通,明明主公跟安国公主素未谋面也不相识,竟然会因为那个丫头而如此性情大变?”
直到此时奉恩才幽幽地说道:“你又不是主公,又怎知道他跟安国公主从不相识呢。”
江辰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主公何时出过东都,安国公主又何曾踏足过东平?难不成他们……”
江辰正说着,突然想起自己刚才还诋毁过南越的那些巫祭,他的眼睛瞪大,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道、”口干舌燥,他呆呆地:“原来……这是真的?”
奉恩长叹了声,抬头看着天空那轮隐隐有点泛红的半月:“这世间,毕竟有许多你我都无法参透之事,你我皆非主公,自不知道他的所感所知。”
“可……”江辰心惊肉跳,又拼命按捺,他低低地如同嘶吼:“可安国公主已经死了!主公还想做什么?总不能死而复生!要真执着于此,只怕……我说句不好听的,只怕是东平亡国不远!”
奉恩摇了摇头,又苦笑:“我只能说,要真如此,亦是天意。”
“主公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江辰的眼睛都要瞪裂了。
奉恩揣起袖子,回头看向寝殿的方向:“主公自然知道,关键是他能不能做成。”
江辰也随着转头,望着灯火通明的殿阁,他嘀咕了一句:“难道我们什么也不能做,只是干看着?”
两人心事重重,却未留意头顶的月轮,已然起了奇异的变化,云纹笼罩在月亮周围,看着像是古怪的什么咒文一般,月光中多了点淡淡的血红,那血色正缓缓涨晕开去,将那些咒文似的云彩也映的发出红光。
楚直总算入了梦。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么渴望“做梦”,而这个梦他做的异常艰难。
楚直可以无视小叶子悲惨的哭声,而极其镇定地看着鲜红的血液落入水中。
在下定决心那一刻,他感觉自己本就冷酷的心越发坚如铁石。
一个孩子的性命算什么?他楚希正什么时候变得那样妇人之仁了。
楚直只想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却没领会——他不计代价要做的这件事,本就是因他动了心的缘故。
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冷绝。
以小叶子的血做引子,巫祭们施术,总算给了他一个机会。
可让楚直意外的是,他不能再跟辛野裳对话,更加无法掌控她的一切。
直到她人事不省的那一刻。
留下字条,是楚直的无奈之举,因为他没有办法做别的,而一定得做点什么。
因为他拿不准下一次“离魂”还会不会成功。
而且据巫祭所言,她的身体受了重伤,性命垂危,这才给他可乘之机,但他也不能离魂太久,因为辛野裳的身体全靠他的魂魄精神之力在支撑,时间一长,连他也会跟着遭殃。
确实,当他扛着那句受伤极重的残破之躯起身之时,那种刻骨之痛,几乎把他的魂魄也生生地撕裂,凿出一个洞似的。
楚直经过深思熟虑,才留下了那张字。
在那张纸上他所写的讯息,对于辛野裳而言,应该是最重要而无法忽视的,她一定会有所动作。
楚直希望,或者隐隐有一种期望:
也许他所留的那消息会产生些意想不到的什么……
——他留给辛野裳的消息,便是关于在南越的辛重光的。
确切地说,是事关辛重光的生死。
这一夜,半梦半醒中的楚直,好像经历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境。
有他跟辛野裳的相识,从最初,他在那面铜镜内偷窥见她的容貌,他们之间互相试探,他说“裳裳者华”,她取笑他年纪颇大。
后来,一次又一次的奇遇,一重又一重的反转。
以及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别离。
最终场景停滞在东明城内,黄矸的接风宴席。
皇帝好似是个虚空的魂魄,俯视着底下,抱着古琴向席间的自己走来的她。
那一刻他竭力想要冲下去,虽然他没想过自己将做什么。
或许,只是最简单地将那丫头拥入怀中。
血月跟重云笼罩在寝殿之上,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悬在高空,随时会将整座宫阙吞噬其中一般。
而在漩涡之中,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漩涡之中搅动,云气涌动,大有翻天覆地之势。
皇帝醒来,已经是天后了。
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楚直敏锐的察觉有什么东西变了。
那会儿,他还完全不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