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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墨拉维亚说。
这头异界龙站在工业联盟境内观测条件最好的高峰上, 风吹起他银色的长发,背后是灯火通明的监测站,各色指示灯的光芒从窗口透出来, 灯塔在山顶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墨拉维亚不需要借助这些光, 能看到无数探空气球从工业联盟的广阔地上依次升起, 飞向天空。
从北七区冰原交界的监测塔, 到南海深处的海洋科考站,从滨海法师联合会的受联盟资助而建起的环形研究院,到精灵王国内宛如石林的法师学, 从教宗国内石林般的白色圣塔, 到远东帝国的山巅宫殿,这个世界最强的天赋者们纷纷将目光投到天上。
裂隙重启时刻的预告从工业联盟传出, 以最短的时间传遍了整个洲世界, 即使因为信息传播的不平衡, 此事远远谈不上尽人皆知,预告的时间没有精确到具体的某一日,但总体来说,人类并非毫无准备。
但就算了所有能做的,当亲眼目睹重启所致的异象笼罩整个世界, 恐慌还是难以抑制地从本土住民的生出。
每个人过黑暗,但没有人过这样的黑暗。
当来到人间,像一层薄云被风吹来,又像一层轻纱落下, 在那些日光笼罩的地区,人们只是觉得天空好像暗了一点,但不过转瞬, 光就从这个星球陆的每一个角落消失了,阳光,月光,星光,一切普惠于人类的光源被隔断了,世界沉入一片深海般的黑暗。
但这个世界没有人去过海洋的深处,当黑暗降临的一刻,绝多数人类只感到自己失去了通过视力得到的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时间、空间及自我尽皆沉沦的极短暂又极漫长的一刻过去后,深重如墓穴的天穹又慢慢变得清澄,人们所熟知的星辰从黑暗逐一浮。然后月亮出了,然后太阳出了——然而一开始几乎没有人能认出那是太阳,那颗热力无穷的恒星嵌在天幕上,像一颗明亮得苍白的宝珠。
星星又多又密。
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密得可怕。
没有温度的银色光辉洒下来,无论多么厚密的云层如同透明。
一些星星开始发亮。
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光芒逐渐盖过了苍白的太阳月亮。
然后,以这些星星为,荡开了一圈圈白色的涟漪。几乎此同时,地面世界成千上万的天赋者抱住自己的脑袋,发出了难以自制的惨叫。
“们在钻……有东西在钻……们在钻我的头、们在钻这个世界……们要钻破这个世界了!”
在他们失智的呐喊声,天上的涟漪越来越,越来越扩散,从洲陆的极西地到远东帝国的东边疆,这世上凡是有人的地方,看到了那些波荡着扩,相互不断交涉的圆环,既像涟漪,又像漩涡,满天星辰在波折起伏摇曳,曾象征着自由无限的天空似乎变了不断抖动、满是破洞的幕布,却又同时仍保留着空间的深度,光怪陆离,教人头晕目眩,多看一眼要发疯,然而人类要是收回目光看向自己,那要发疯——在道道轮扫而过的惨淡辉光,几乎所有人类的身体失去了颜色,骨骼的阴影从皮肤底下透出来,似乎人人变成了披着人皮的幽魂。
即使他们闭上眼睛,那光会透过眼皮照到他们的眼球上,就算躲进屋舍,藏身地窖或地下室,土石挡不住那光。没有人能逃过这场精神天灾。人们感到身体沉重,喘不过气来,这不仅仅是由于理的压力,是人体真实感受到的环境变化。
不仅天空正在发生着令人恐惧的变化,地不再令人感到可依靠。由于时间的紧迫,由于信息传递的不到位和不清晰,由于一些国家和地区客观的和人为的困难,在工业联盟无偿分享的有关情报,那些被着重标明是时空通道连接点的地区,仍有相当数量的人口未能及时转移。因为近月的地震减和减轻而以为危机可能不会来到的人们不仅对天上的异象感到惊恐,为地上正在发生的灾难所震骇。
隆隆巨响从地底发出,如同有庞然巨兽从地下苏醒,地像天空一样涌动着波涛,地裂,地陷,量水体从河溪和湖泊流泻,地绽裂,山峰倾倒,乱石横飞,数不清数量有人或无人的村庄被裂缝吞没或泥石流冲毁。从寒冰荒原到热海滨,从沙漠到森林,从平原到山岭,法师塔的法师们几近崩溃地感受着监察法术的回馈,灵压及种种环境的变化,就连在央帝国皇家法师塔和法师学万法实验室的法师为脸色铁青。
空间通道即将开启,天上如同升起了数个冰冷的太阳,整个世界为光芒笼罩时,在天空城行经时引动能量反应,因而在特殊地图上被一一点亮的区域,正如字面所说的在发亮。观测点附近的人们已经仅凭肉眼就能看到从白色的山峰内和开裂的地深处透出的不祥暗光,同时他们能看到周边地区的地质灾害如此严重,是因为极质量的物体正在从地面或地底以人类单位算缓慢,以地质单位是快得吓人的速度升起,拔擢们的力量几乎不可能来自地下,而是来自天上。
如骨爪,如剑簇,如孤枝,表出种种尖锐形象的白色山峰向着天空不断生长,尖端在生长的过程渐渐褪去自然的拟态,从尖刺变为探针,探针的前端越是生长越是锋锐,最后锋锐到极点,连物质的形态难以辨认了,极的能量通过极窄的磁场变一束极细微的光,直刺天上圆环恒星的;此同时,从另一半恒星的内,如像灌入漏斗,又从漏斗的底端伸出了尖针,刺入极薄又极有韧性的薄膜,在末端形成一条肉眼不可查的尖锐光路,向地凹陷处,正从液化沉降的土壤慢慢浮的被岩壳包裹的巨造物延伸而去。
不知道向上向下的数条通路,是哪一道最先触及了终点,或许们是同时抵达,没有声音,时空膜被“刺破”的一瞬,不再限于天赋者,洲世界的绝多数人类在同一刻产生了知觉的共鸣,下一刻,如同整片天空被撕裂,光流倾注而下,将一切淹没在白色的刺目光芒。
洲世界猛烈地震动起来。
光海冲击下,几乎所有天赋者的监测法术毁于一旦,以各降临点为,强劲的冲击波横扫陆,山岭摇撼,森林掀起狂澜,前所未有的宏尘暴越过沙漠山岭,将片平原地区白光消散后的天空染成浊重的土色,被狂风撕碎的满天草木随着沙土一起簌簌落下,阻碍了人们发黑暗正在从天空逐步退却,如同死亡幕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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