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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笑！你知道闹出来的动静有多难处理吗？整整两个村子的人全给你跪下了，你好大的威风啊！”少女单手叉腰，右手指着面前竭力憋笑的陆谦，有些不忿地嚷嚷，“凌老都不会有这么大的排场，你一个真位还好意思笑！”
陆谦连忙表示自己错了实在对不住，以后请她吃饭，少女这才消停下来。这女孩现在的名字叫张思雯，是陆谦突破时和罗伊玛尔一起站在江岸上的人。也不是她无理取闹，陆谦闹出来的动静着实不小，为了掩盖消息和处理后续，张思雯足足忙了两天，中间睡了不到两个小时，有点怨气很正常。
任谁都能看出来陆谦的不同，如果说过去的他有些阴郁，给人一种畏缩不前的观感，如今的他看上去几乎锋芒毕露，脸上的笑容阳光了许多，气势也强了不少，几乎想象不到能让他为之退缩和妥协的事情。张思雯觉得洗尽铅华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这个曾经的超越者心底的孩子终于长大了，浑身都是昂扬向上的锐气和进取之意，却将最深层次的进化埋藏的很好。
张思雯只觉得眼前的少年就像是冰山，锋利而宏伟，让世人感叹世界上再难有如此完美的造物，但真正的重量却沉在水下，只是露出来的十分之一就能让人感到惊叹。
人总是要在一次次的事件中慢慢长大的，在张思雯眼里，这一次冲动的计划制定和牢狱之灾确实让两人成熟了不少，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这次长夜之墙几个月的关押想来算是很大的一个跟头了，伤疤好了也能记得教训。
张思雯本来也只是抱怨几句，得到了一个请客吃饭的承诺后自然见好就收，她打了个呵欠，打算回房间去补个觉。她本来是上面派下来协助顺便看住这两个惹祸精的人，不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几人的关系处的还算不错，或许能算是半个朋友了。
这世道真正的朋友其实很少很少，有这样的交情已经难能可贵。虽说现代社会认识一个人很容易，见几次面也很容易，但朋友一直都是稀缺的产物。同学分别几年后自然而然不再联系，邻居搬家后断了音讯，认识的人换了发展空间只有逢年过节冷冰冰的群发祝福，这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她走过转角时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陆谦正盯着手机出神，有些过长的刘海彻底遮住了他的眼睛，整个人散发出些微孤寂的气息。张思雯想起来他的手机屏保应该是程婉的照片，那张照片还是他们想办法弄来的，毕竟现在的陆谦不能登陆任何过去的社交软件，也拿不到原来的手机或是电脑。
张思雯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个坐着的少年与其说是在思念，不如说是在愧疚。她被自己这种莫名泛起来的直觉吓了一跳，认为自己多半是休息不足开始胡思乱想的缘故。
当她彻底走过转角，陆谦才抬起头来，罗伊玛尔对他提过两句张思雯的很小一部分过去，这个女孩好像是经历了什么，改名换姓和曾经斩断了联系，据说情况很有些狗血可惜中国分部这些人对此讳莫如深不愿多谈。
张思雯的头重新从走廊转角探出来，脸上带着点无奈的微薄怒气：“我还睡个der！你的武器刚刚到了，我得去签收！一起！”
陆谦接过花纹精美的长条盒子，罗伊玛尔站在一旁充满了好奇，张思雯则和运输人员确认着手续签名核验。罗伊玛尔自身就是最好的武器，但陆谦学的是剑道，他自然想要把好刀，好在这对于中国分部的执灵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当年的战争下不止一把炼金武器落入了他们手中，对于这些珍贵的物件他们自然会妥善的加以保存。
他打开了盒子，露出里面躺在黑色剑鞘中的两柄古刀，罗伊玛尔很有眼色的帮他接过盒子，陆谦拔出了其中的一柄长刀。这柄刀比起鬼丸国纲来更加的朴实，但锋锐不减。他轻轻抚摸着刀铭上的“恒次”二字，已然明白了这把刀的来历。
“所以本兴寺那把果然是假的？”陆谦的目光有些痴迷。
“确实是假的，不然身延山也不会将其退回，拒绝与‘日莲上人三遗宝’放在一起，真正的数珠丸恒次被一名浪人所得，最后被他的后代在战争时期留在了这片土地上，连同持剑者的性命一起。”张思雯显然看过了资料，解释的很清楚，“我们收藏了这柄名剑，现在把它暂时交给你。”
陆谦的目光又投向盒子里的另一把太刀，这一把要比数珠丸恒次短上一些。
“那是观世正宗。”张思雯看了眼手中的资料，“真正的名物观世正宗，在幕府破灭后被一无名小卒所得，但他的后人同样持刀踏上了我们的土地，然后死在这里。”
陆谦放回数珠丸，拔出正宗，四下观赏：“确实是一把华丽的刀。”
观世正宗无铭，但烧刃的乱刃中可见细小的粒子，正是相州伝的名刀特点，刀刃的基纹属于“米糠肌”，即由灰白色相间的小点构成。正宗的基纹形式至今无人能仿，这也是其技绝于世的地方。
这么看来这些超越时代的匠师果然有不少都是炼金术的大家，不然何以能打造出这样的珍物，不过武圣的手笔确实是大方。
张思雯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随口说道：“数珠丸和你的鬼丸国纲是一个级别的名刀，观世正宗稍逊一点，但也差不太多。主要是我们内部练剑道的其实蛮少的，真正珍贵的是那些和古武配套的炼金兵刃，像是湛卢或者承影一类的。况且你手上的毕竟也不是童子切或者十握剑那样的神兵，那种神兵我们也不太可能拿的出来。”
陆谦点了点头，他大概也知道这些炼金刀剑的品级，哪怕是数珠丸和鬼丸国纲这一层次自带领域的名刀，在超位者手中也不过是一把合用的武器，只有那些踏过了神兵门槛的才是真正的绝世之兵，像是中国排名靠前的几大名剑，或是各国神话传说中的一些古兵。
不管怎么说，兵器被锻造出来从来都不是为了观赏的，这种会带来死亡的小玩具更不适合丢给孩子，陆谦想了想过去的自己，确实像个孩子一样，制定着幼稚的计划，被人耍的团团转，还自以为自己有能力改变些什么。
他回忆起自己和洛南笺、罗伊玛尔等人的谈话，这才发觉自己一直都在寻求他人的意见，小心翼翼地不敢跨越任何重要规则，但这世界上其实没有什么东西是定死的，只在于敢或是不敢，他在长夜之墙想了几个月才想通。
“行了，刀你也拿到了就赶紧回去，我是真的困了先行一步。”张思雯对着签收单拍照留下凭据后，打着呵欠转身就走，盛夏的阳光从楼宇间洒在她的脚印上，像是踩着光带的走秀模特。陆谦的余光黏在她的身上，眼底深邃如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