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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宴设于上林苑甘露台, 宫中的傀儡天子,自是被迎出来当个摆设,高高供在宴席最高处, 而后慕容丞相夫妇, 与段司徒、段世子各坐两侧, 再往下, 一边是慕容家的公子与北境文武大臣, 一边是随行段司徒叔侄的南地重臣。
本来按乔欢身份, 没有正经官职在身的她,就算能越矩与宴, 也该侍在她父亲身旁,离这场宴会最顶尖的那拨人,距离要远一些。但,因为慕容宸执意要她陪同的缘故, 她就侍坐在慕容宸身旁, 与段司徒叔侄的距离, 不可谓不近。
一别数年,段西夜身量又长了不少, 若说之前他虽行事自我跋扈,但周身上下, 还充盈着少年人的青涩, 这次来,这份青涩之气,消退得几乎不见, 人如丛林中的猎豹,看着平静慵懒,但隐藏其下的力量, 不可小觑。
而司徒段青玄,一如既往地身形病弱,而又气质淡定从容。他闲闲地与慕容丞相聊说着南北之事,两人一来一往的每句话,看似只是宴中闲谈,实则暗藏机锋。
乔欢因坐得近,遂能大抵听清。她一边微垂首饮着杯中清酿,一边暗暗细听着时,身边的慕容宸,握停她持杯的手,笑对她道:“别总空腹喝酒,吃点菜垫垫再饮,小心伤身。”
乔欢听慕容宸说话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似的,朝他弯眸而笑,“五公子何时,这么懂养生之道了?”
慕容宸真是爱极了乔欢这样笑,弯弯的笑眸,像两道月牙勾儿,将他的心,都高高地提勾起来了。若非此时是欢迎南国司徒世子这等要紧场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依慕容宸之心动,径要将乔欢搂在怀中,吻上这双让他心生无限旖旎的美丽双眸了。
不能搂抱着肆意亲吻,但亲密些,还是行的。慕容宸伸手揽着乔欢肩腰,让她离自己坐得更近,一边几是让她贴坐在自己身旁,一边将她手中酒杯拿下,另夹了几筷热菜至乔欢所用碗碟,笑对她道:“吃吃看合不合口,若合口……”
乔欢顺着他话问:“若合口,要如何?”
慕容宸压低声音,几是贴在乔欢耳畔道:“若合口,就早点嫁给我,这样就能天天吃到,岂不美哉。”
乔欢在这件事上,照旧是不表态的,她边含笑吃着菜,边感受着上首那若有若无的目光,刀子似的往她身上飘。
虽不至于也此如坐针毡,但有些事,要来了也躲不掉,能私下里解决,总比闹到人前、暴露身份了好,她也需探查探查,段氏叔侄此来,除了联姻,有无其他事情,要顺手解决。
段司徒段青玄是深明大义之人,应不至于再同她翻旧账,将事情闹到明面上来,但段世子段西夜,就不好说了,那时在南境,夜色中他看她的最后一眼,她还记得。
这厢乔欢,一边敷衍着慕容宸的热情,一边暗暗想着心事,那厢,上首的慕容丞相,在与段司徒说话的空隙,随意向下瞥看了一眼,正看见自己的五儿子,在同乔欢“咬耳朵”,那情状亲密得,就像一在搂着一歌姬舞女,若非此刻场合正经,简直都快动手动脚了。
他的儿子他清楚,颇有勇智,并不是沉溺女色的酒囊饭袋,就算此刻身边珠翠美人环绕,也不一定会像此时和乔欢这般亲密。乔欢这孩子,他试过其才,确实可用,只是老五与乔欢那不清不楚的关系,让他心中有刺……
想及平日听到的断袖传闻,慕容丞相微皱了皱眉头。他也不好在此时发作,只当不见,收回目光,又与段司徒把盏言欢,笑说段司徒与段世子,难得来一趟,北国春|光正好,定要好好游赏云云。
这本是客气辞令,但段世子似真上了心,对北国春景十分感兴趣,一边啜着酒,一边衔着缕笑意,说正有此意,只他人生地不熟,得有本地向导,引他游览京中盛景方好。
慕容丞相听段世子这样说,原要将这向导人选,吩咐给属下安排,却见段西夜眸光下瞥,直直看向老五身边的乔欢道:“早闻大乔公子盛名,不知大乔公子,肯否赏脸,与我同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