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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观潮心里咯噔一下,他本想努力睁大双眼,却发现无论怎么睁眼,都看不见一丝光亮!
连手电筒的光芒都消失了,好似沉入了光芒照不进的混沌空间。
岳观潮在黑暗中拿过弯刀,朝四周不断挥舞,他感觉刀尖儿碰到了什么东西,可再次伸刀去触摸,却又消失不见了。
下一秒,这东西竟然站到他身后,在他耳边吹着热气。
岳观潮感受着后脖颈湿热的感觉,身上汗毛根根耸立,脊椎好像被人用冰凉指尖划过,酥酥麻麻的颤栗感直冲脑袋。
他一个后肘击,把那东西撞得朝后踉跄,自以为脱离了那脏东西的掌控,不多时,周遭却响起似有似无的哭笑嗔骂。
这股动静时小时大,像是在跟他玩儿捉迷藏,怎么都听不清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喂,装神弄鬼算什么好汉,你有种现身,我跟你单挑,别给我来鬼鬼神神这一套。”
岳观潮嘴上逞强心里却在发虚,这东西要真现身了,自己未必能治住。
她正犹豫下一步怎么办,这牢房所有巨兽的眼睛突然变亮!
这股亮度,可不是用手电照射产生的反光,而是黑夜中野猫的眼珠,从里到外散出幽光。
岳观潮心下一凛,这回是真遇上邪乎事儿了。
随后,浮雕画逐渐流转,从鬼神眼睛开始,微光像河中涟漪荡漾开,随即整个牢房亮如白日,如同点了几百火把,照得满堂映金光。
原本黑漆漆的浮雕,响起鬼神肆无忌惮的怒吼嚎叫,壁画缝隙窸窣开裂,淅淅沥沥留下鲜红液体,随后整个地面都被染红。
岳观潮还没来得及想清楚是怎么回事,六面浮雕画骤然化为皮影戏,耳边响起呛呛恻恻的铜跋锣鼓敲打,喧闹嘈杂之音如同置身于乡下庙会。
随着一声梆子响起,白布中景象流转起来,像走马灯似的显露出不同画面!
这里屋舍云集、楼阁错落,河水架起拱桥,如玉带般勾连崇山峻岭,那田间小路阡陌相连,漫无边际的方块田地中,有小人正在农耕劳作,无边旷野野兽遍布,猎人持弓射箭,在春暖烈日下纵马奔腾,
更远处的戏台上,一个女人身着绛红祭祀服、头上冠冕华丽威严,一看就是巫棺镇能搂事儿的人物,他心想这大概就是类似村长的话事人。
在她身前,乌泱泱的镇民穿着各色古装,举起手在她的引领下祭祀天地。
这本没有问题,可随之而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大为震惊。
这个女祭司被一群兵匪打扮的人捉住绑在罪戒台,用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打,甚至动用了夹板和烙铁。
诸多刑具在她身上一一试过,残酷的刑具,让她传出凄惨痛苦的嚎叫。
哪怕隔着皮影戏,也听得人冷汗沉沉,心里好似压了大石头,沉闷到极点。
岳观潮走上前,正想探究这皮影戏的内容,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刚才,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间牢房,这个叹息声从何而来?
他猛地转身,原本空旷无物的绞刑台,此刻却有一个捆着双手的女祭司吊在工字木架上,看衣服与外貌,就是皮影戏上的女祭司。
她身上依然穿着绛红祭祀服,衣裙被鞭子抽得破烂开裂。
身体皮开肉绽,黑色血痂凝固又裂开,雪白皮肤布满新的龟裂伤痕,好像泼了辣椒油的嫩豆腐。
血腥之气哪怕没仔细闻,也能借由空气流通钻进他鼻孔。
岳观潮不敢看她的脸,原本白皙细腻的脸本应十分美艳,只是这张脸如今只剩下狰狞可怖。
脸颊两侧长着鸡蛋大的烙铁印,上面已经增生赘肉,像多年的瘢痕凹凸不平,满脸如同破碎的瓷盘布满蜈蚣裂纹。
这么好的一个人,却被兵匪折磨成这样!
他想起唐殿戎的所作所为,只想把这些人的尸体挖出来鞭尸百日,还要做法让他们永世不得投胎,在炼狱里受尽苦楚。
岳观潮不自觉站上行刑台想把她解下来,发现这人只是一道虚影,抓不到也摸不着。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岳观潮强忍着血腥,问向行刑台上的女祭司,他心想不论这女祭司是什么,让他见到以前发生的事,多半是在暗示他什么。
那奄奄一息的女祭司听到问话,耳朵微微一颤,骤然睁开眼眸。
随后,她嘴角勉强牵引出一丝笑容,眼睛里流露出的悲戚情绪,让他心里猛地一疼。
还没等他继续问话,女祭司的身体仿佛枯叶彻底腐化,和牢房里的皮影戏一起化为飞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