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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巧香看起来四十多的年纪,皮肤黝黑,满脸皱纹,上身套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灰布短袖衬衫,衬衫只有衣襟的位置打了一小块补丁,下身穿着一件黑色长裤,脚上蹬着一双千层底的黑色布鞋。
跟苏德良一家子的补丁摞补丁,全是洗的发白的灰布衣裳比,李巧香家里的条件,明显要好很多。
她没进院门,站在门口先骂上了,“哎呦呦,这杀千刀的苏寡妇,她怎么不赶紧去死,瞧她把咱家糟蹋的,这门板都劈了!”
苏建民眼神都没往门口去一个,就怪里怪气地嘀咕了句,“呦,稀客。”
朱玉珍轻拍了下他,“你这孩子,一会儿别瞎说话!”
话落她就起身,一张笑脸迎了出去,“呦,是他二伯娘啊,咱家这破院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苏建民:“……”
他妈还嫌他乱说话,瞧她这句,够阴阳怪气的,哪家正经亲妯娌见面是这么问候的。
朱玉珍:还不是你这臭小子给我带的。
她上去脑子里只有这句,顺嘴就秃噜出来了,真没故意给这人难堪的意思。
犯不着了,都分家了。
她也没把人往里面迎,就站在院门口说话。
苏老三比他二哥小三岁,朱玉珍是老三媳妇,比李巧香小五六岁,跟李巧香站在一起,却丝毫看不出年轻,可见这两年,她的日子过得多辛苦。
李巧香见到她的老态,心里得意,对她的话倒是没什么难为情的感觉。
她也不直接说来意,而是先夸起了麦芽,“他小婶儿,你家娶了个好媳妇啊!这麦芽是又漂亮又能干!还是英雄的后代!建国真有福气,你以后也能跟着享福了。”
朱玉珍爱听她夸麦芽,笑着接道,“麦芽确实是个好的。”
旺夫呢!
李巧香话头一转,说起了自家儿子,“不像我家建立,相亲相回个讨债的,彩礼居然要50块!你说咱老苏家一大家子,老大家的建设还等着说亲呢,咱妈哪舍得出那么多钱啊,你说是吧。”
朱玉珍笑容浅了点,“是,要的是有点多。”
心里呸了句,老苏家的事,跟我家有啥关系。
李巧香嗔笑道,“你可别说这话,我听说建国娶麦芽,给了足足150块钱彩礼啊!对你来说这哪算多呀!”
朱玉珍忙否认,“那哪是我们给的啊,那是人家麦芽的钱。孩子讲礼数,又体谅我们困难,先借我们的,以后我们有了,还得还的。”
李巧香才不信,“瞧你,开玩笑呢吧,那麦芽嫁到你家了,她的钱还不就是你们的钱嘛,啥借呀还的……”
朱玉珍直道,“麦芽爸留下的钱,怎么能成了我们家的了,就是麦芽嫁到我们家了,还有个小麦子呢。”
李巧香心道,这朱玉珍现在竟也学会敷衍人了,这是听出她有借钱的意思,提前堵她的路呢?
朱玉珍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向来是她朝别人开口,别人朝她开口的情况,少见。
她家现在还有两百多块的饥荒没还呢,谁会找她借?
就是有人来借,也不能是李巧香啊。
当年要死要活地把他们一家四口从老苏家赶出来,苏德良回去借钱更是一分没拿回来过,她怎么可能好意思来借钱?
朱玉珍能想到的她上门的理由,最多最多,就是看在麦芽的面子上,来笼络他们一家子来了。
但是她严重低估了这人的脸皮。
李巧香竟说,“这小麦子现在不也成你们家的了吗?玉珍啊,你看,这建立好歹叫你一声婶子,那死孩子非得娶那个讨债的,你现在手头宽裕了,也不在意那点钱,给咱老苏家支援个十块八块的?”
她竟说的是支援!而不是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