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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他们等的人从宫中出来后,直接回了王府。他在王府里换了身常服,就又回了那个有杏树的小院,然后陪着里面的人看了半本新出的话本子。挂灯时,两人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饭。
隔日从到宫门开始,秦王和燕王就在寻找陈穆愉的身影,找了半天没看到。等到了大殿上,还是没看到人,两人难得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不仅是他们,昨日那些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听到消息的人没看到晋王上朝,心中同样疑惑。
陛下交给了晋王这么重要的差事,却为何没有让他复朝?
这太矛盾了。
殿上的人开始用眼神交流,纷纷想知道天楚帝如此做到底是何意?
除去此事,众人还有一纳闷之事。
今日就是北漠使臣进京的日子,今日下午,更精确一点,是再过三个时辰左右,他们就会抵达城门,随后在驿馆休息一晚,明日进宫拜见。
早朝开始后,天楚帝谈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此事,还向秦王、礼部尚书等负责此事之人问起安排是否已经妥当。
然而,直至散朝,他还是没有提起册封公主一事。
这让大家不免生出诸多猜测,比如,陛下没有选中贺家,陛下准备等北漠使臣进宫朝见后再赐封公主,陛下还有其他想法等等。
秦王低调地和丞相王石快速用眼神交流了一会,王石也猜不准天楚帝是何心思。
太常寺卿贺霖下朝时,有些心不在焉,迈下殿前那长长的台阶后,他加快脚步出了宫。
许是今日日子特殊,天楚帝没有催问辛贤集被弹劾一案,秦王的心思同燕王一样,多半都落在了陈穆愉身上。
他们实在是想不通,天楚帝这种矛盾的行为到底是哪一种深意。
看不到陈穆愉,他们就把目光瞄到了九皇子身上。
户部那边,当日是他出的面,虽说他这个人一向胆小不聪慧,可说不定还知道点什么内幕。
大殿上人多,还有宫人留守,不适合聊他们想聊的事。
秦王和燕王再次默契了一回,放慢了离开的步伐,准备在殿外和九皇子好好聊一聊。
哪知道,九皇子还没出殿门,就凑到了梁王的身边,一脸讨好地请求梁王带他到城门口去看‘热闹’。
今日北漠使臣进京,五城兵马司负责维持城内治安。最近京都闹事者多,为了不出意外,陛下还特地让掌管城门军的虞亭侯派了一百号人协助维持城门口治安。梁王作为五城兵马司的掌管者,也会一同前往城门口迎接北漠使臣。
除他之外,还有名扬天下的北疆名将郭子林,也在迎接官员中。
再加上负责接待的秦王、礼部侍郎、以及行理馆主事官员,这迎接队伍已经十分庞大。
这样的一群人迎接一个邻国太子,还是一个主动求和的邻国太子,天楚帝认为,已经绰绰有余。
其余皇族中人,不需要出席。
若不是京都最近闹事的多,他甚至不会让梁王去。
九皇子就在这其余人中。
他想去看热闹,陈穆愉不去,他就只能来求梁王。至于秦王……没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九皇子这个也怕,那个也怕,可讨好起人来,还是很会说话的。梁王又一向好说话,在他说自己可以扮作梁王府的侍从在远处观看时,没抵住他的嘴甜答应了下来。
梁王出宫之后就要去五城兵马司巡查,径直朝宫门的方向走,他就这样跟着梁王一边说,一边用后者隔着自己和两位等他的兄长,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似是没有看到他们。
看着他们二人,秦王和燕王微愣了一下,不好去打断他们。
主要是不好打断梁王,怕这个敏感的时候引起梁王的注意。
虽然梁王不参与他们这些事,可他听他们父皇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种时候,还是应当谨慎。于是,他们白等了这么一会,眼睁睁看着九皇子无视他们离去。
两个人同时转头,对望一眼,又同时将头转正。
燕王看着九皇子开始逐渐缩小的背影,嘴角扬起标准的弧度,轻声询问秦王,“不知大皇兄,之前可有想过,自己辛苦那么久,今日会为他人架起一座桥梁?”
不肯和他合作,最后连老家都被人抄了,也是有意思。
秦王也看着九皇子的背影,脸上神色如常,用同样重的音调回道:“世事无常,哪能皆是未卜先知。”
燕王脸上的笑容传到了心里,“大皇兄心胸豁达,臣弟钦佩。”
秦王语速不变,“四弟谬赞了。”
他停了一息,话锋一转,“不知四弟劳苦了这么久,又可曾预知过今日?”
嘲笑他,说得自己好像又占了多大便宜一样。老七可不是他,他负责此事,可不会有丝毫顾忌,他又是个杀伐果断的主,到时候他们俩谁更糟糕还不一定。
燕王小小地噎了一下,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利用他的话回他,“风云难测,哪能皆是料事如神。”
两人扭头,互望一眼,秦王的温润亲和像是刻在了脸上,燕王笑容也是一直不落。
视线回正时,两人都还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也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
被捡便宜和被抄老家,好像都差不多,谁也笑话不了谁。
两人一时都落寞下来,没再逞口舌之快。
梁王今日忙,秦王今日自然更是闲不了。他和燕王站了没一会,就有人过来找他了。他借着这个台阶,先行离开。
燕王站在原地,看着他走下台阶,刚被扯出来的忧愁未散。
没看到陈穆愉出现在早朝,他想起了前段时日,言沐竹同他说过的一些话。
晋王自幼出众,又是中宫长子,得陛下喜爱,理所当然。
然则,陛下的出身和成长和他截然相反。
那些都是陛下成功之后,想让人忘记的东西。
每次朝臣让他立晋王为储君时,就会提到晋王高贵的出身,提起他高贵出身背后的显贵名门。
这无疑是在变相提醒陛下,他不如自己的儿子。
他越是喜爱晋王,就越能从他身上看到自己曾经的狼狈,还能透过他看到元后,继而看到自己的卑鄙。
晋王就像一面工艺十分精湛的铜镜,镜面无杂,他只要站在陛下面前,陛下就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最丑陋、最想掩盖的一面,也是最真实的自己。
因此,这么多年过去,晋王没能成为太子,位主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