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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宁延总是安全回到府里了,至于高远和高陵兄弟两人在他走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是完全不感兴趣的,现在宁延心里就想着几天后朱友钧的成人礼,等过了成人礼朱友钧就要入军营了,到时候在想见面就难了。
在和宋璟简单的合计了一下后,可以确定的是接下来宁延的日子是不太好过了,既要防着高陵的报复又要警惕高远的招揽,可以说稍不留意就会被卷入东宫纷争,这对宁延来说挑战不小。
但是接下来的几天倒是安静的很,想象中的麻烦也没有来,这倒是给了宁延一些喘息的时间。
这天风和日丽,宁延特意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前往朱府。
来到朱府门口,看着眼前大门紧闭,一点热闹气息都没有的朱府,心里多少有些诧异,虽说朱佑堂以清廉闻名朝堂,可是自己儿子成人礼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说都有些说不过去啊。
宁延疑惑的让素素敲开了朱府的大门,很快朱府的下人就走了出来,看到是宁延后赶紧邀请宁延入府。
在殷都众多官员中,朱佑堂的府邸是最为简朴的,走进大厅,厅堂里悬挂着一张《雪夜赶考图》,比起木桌上的那些普通陶瓷器具这图已经很是贵重了,少顷,朱佑堂从后堂走了出来,朱佑樘的一抹胡须已经有些发白,但是目光如炬,整个人看上去不怒自威,给人一种严谨刚正的感觉。
“朱伯父,小侄宁延有礼了。”宁延起身,躬身说的。
和殷都其他人对宁延的态度不同,朱佑堂并不反对朱友钧和宁延来往,相反,他对宁延也没有什么偏见,即便知道宁延被称为殷都第一纨绔;这也使得宁延对这个兵部侍郎格外尊重。
“宁少爷不必多礼,今日你来我府上应该是为了钧儿吧。”朱佑堂长叹一声说道。
宁延点了点头,是啊,好奇怪啊,自己来这么久了,朱友钧还不出来见自己,这要是换作平常,自己一进门,朱友钧就跑过来。
朱佑堂挥了挥手,身后的管家躬手退去,“钧儿三天前就已经去兵部报名参军了,现在这个时候估计已经再去军营的路上了。”
“啊?”宁延惊愕的看着朱佑堂,“不是,伯父,大黑不是成人礼过后才去参军吗?怎么三天前就去了,而且,也不和我说一声。”
朱佑堂长叹一口气,提起这个儿子,朱佑堂也是五味陈杂,“钧儿是担心你们几个来了,他就走不了了,钧儿重感情,重兄弟,不忍心和你们分别,这次能去参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就连我这个做父亲都不敢相信这事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朱友钧就这么参军了,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宁延心里顿时感觉空落落的,“伯父,大黑参军确实是他自己的决定,但是他这么做无非只是想让你看得起罢了。”
“这个傻小子。”朱佑堂又何尝不知道朱友钧这么做的目的,望子成龙是每个父亲对儿子的希望,作为父亲,他自然也希望朱友钧能成才,这才对他严格要求,平日里严加约束,即便朱友钧做的再好,他都没有夸过,甚至连对着他笑一次都没有。
“伯父,其实大黑也希望您能夸夸他,他真的很好,别看一天天乐呵呵,没心没肺的,可是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敏感,他之所以重感情,就是因为他缺少这点关心,所以才害怕失去;而这些关心,就是朱府所不具有的。”宁延起身说道。
朱佑堂看着宁延,不由得摇了摇头,“之前老夫一直希望钧儿能成才,能闯出一片天地;可是当钧儿离开家,真正去外面打拼的时候,我这个做爹的倒是有些舍不得,钧儿走之后,整个家显得冷清了许多。”
宁延看着朱佑堂眼角泛起泪花,心里知道朱佑堂是真的舍不得朱友钧走。
“老爷,这是少爷的信。”少顷,管家走了进来,朱佑堂赶紧擦掉眼角了泪花,将一封书信递给宁延,“这是钧儿走之前给你们几个留的信,让老夫转交给你们,既然今天你来了,老夫就交给你了。”
“谢谢伯父。”宁延接过书信,再看看朱佑堂落寞的神情,不由得躬身行礼,“伯父,您也不要太担心了,注意身体,当大黑再次回京的时候,您一定会为他感到骄傲。”
朱佑堂点了点头,宁延拱手告辞,看着宁延的背影,朱佑堂长叹一声。
朱佑堂一直希望朱友能够有所成就,这么多年,朱友钧被他逼的学了不少东西,可都是没有结果;最后好不容易去了御军府,学了两年又跟着宁延退学,问其原因,就是因为宁延不在,自己也不想学,当初为了这个原因朱佑堂差点把朱友钧腿打断。
其实朱友钧想要的也很简单,他不过是希望他爹能看得起他,他不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他也可以凭借自己双手打拼出自己的天地。
直到朱友钧离开,朱佑堂才想明白这么多年是自己错了,比起出人头地,他更希望朱友钧能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
如果朱友钧真的能回来,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一定会笑着对他说一句,钧儿,你是父亲的骄傲。
。。。
珍宝斋。
宁延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旁边的魏正淳和胡尚仪看完信后都默不作声。
好久之后,魏正淳才缓缓开口,“你说这叫什么事啊,大黑去参军了,吴三杯和咱们阴阳两隔,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五个人就剩咱们三了。”
宁延没有告诉他们吴子椎死的真相,在他看来吴子椎死都死了,与其让他们记恨,倒不如把那个三杯就倒的吴三杯留在记忆里。
“不过说真的,我倒是挺佩服大黑的,他爹可是兵部侍郎啊,就这么义无反顾的去当大头兵了,寻常官员子弟哪有这个胆量,这魄力,我是佩服。”胡尚仪感慨道。
这份魄力确实值得人敬佩,宁延看着一直打哈欠的胡尚仪,不由得问道,“老胡,你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么久不见,一见面你哈欠打个不停,这些天干什么去了?把你困成这狗样。”
魏正淳也在旁点头,“是啊,看你脸色这么差,应该好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
胡尚仪喝了一杯酒,无奈的摇了摇头,“哥几个有所不知啊,这半个月我都快累死了,帮着我爹核对粮仓里的账簿,每天晚上都得加班,这脸色能好吗?”
宁延皱了皱眉,“这现在是春耕之时,并不是夏收,农司有这么忙吗?”
“吴家出事之前,户部尚书和兵部尚书带着圣旨来到我门家,要我爹紧急筹措三百万石粮食调往川蜀,说是苗疆部落不安分,和蜀州各地冲突不断,平西王准备调兵围剿,需要军粮;我爹一听是要平乱的也不敢大意,就拉着我开始筹措,三百万石粮食可不是小数目,知道昨天才把粮食准备好。”胡尚仪无奈的说道。
“这也怪你爹太死心眼了,手底下那么多人,没有必要事事亲力亲为的。”魏正淳摇头说道。
胡尚仪喝了一口酒,自己也很无奈,“我也这么觉得,可我爹觉得粮食问题事关民生国运,马虎不得,非得拉着我亲自核算,哎。”
“这蜀州要打仗了吗?奇怪了,我四哥就在蜀州,给家里的信上怎么没说啊。”宁延奇怪的说道,这平乱可是大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四哥不可能只字不提的。
“这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害怕你爹娘担心,就没有说吧。”胡尚仪想了想说道,这或许是唯一合适的回答。
话虽如此,可是还是觉得奇怪,平日里蜀州的大小事他四哥都会来信告诉他们,让家里放心,他在蜀州很安全。
在大奉十八州中,最不安稳的就是川蜀三州,这三州本就远离中州,有着横岭山脉阻隔,交通不便,殷都对其控制力很弱;再加上这三州百姓以苗人为主,对中原文化认同感很低,苗汉冲突不断,不然平西王也不会花大价钱聘请宁延四哥去蜀州教化苗人。
“好了,这些国事我们就不讨论了,今天我们的目的是为大黑践行,来,咱们先一起喝一个。”魏正淳起身举杯说道。
宁延和胡尚仪同时举杯起身,将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抛在脑后,“干。”
“这杯敬大黑。”宁延一杯下肚,将一杯酒放在隔壁空着的位置上。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朱友钧一个人靠在墙角掉眼泪,鼻涕抹了一脸的样子,宁延就忍不住笑了出来;那年他们都五岁,因为朱佑堂清廉持家,因此朱友钧的衣服总是缝缝补补,破破烂烂的,为此那些富家子弟经常欺负他,说他是个大黑碳。
而朱友钧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到家也不吭声,只会自己一个人在没人的角落里哭鼻子,直到遇见了宁延,那天宁延递给他一个糖葫芦,笑着说道,别哭了,这糖葫芦给你,可甜了。
后来,朱友钧才告诉他,宁延是第一个主动和他交朋友的人,当时看着宁延那可爱粉嫩的脸,再看看自己黑的跟个煤球一样,心里的自卑一下就上来了。不过后来宁延用行动告诉了他,他是真心想和自己交朋友,从那时起,朱友钧就发誓这辈子认定这个朋友了,不管宁延要干什么,他都鼎力支持,即便宁延现在是个纨绔,他也绝无二话。
其实朱友钧不知道的是,他自己也是宁延的第一个朋友。
“这杯敬吴三杯。”宁延再倒一杯酒,倒在地上,这酒是敬吴三杯的,敬那个第一次见面就帮跟着他们一块揍江南富商子弟,请他们喝酒自己却三杯就倒的吴三杯;而不是敬他吴子椎。
如今吴子椎死了,吴三杯也跟着走了。
“喝。”
三人痛快的喝着酒,或许就连宁延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会是他们三人一起喝的最后一次酒。